知己!
平生未见,却已是知己!
笑声停歇,他拿起桌上那张写着电话号码的纸条,颤抖着手,拨通了电话。
“喂,”他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谦卑,“我……我要见你老板!立刻!马上!”
电话那头的声音急切、嘶哑,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像是溺水者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廖忠看了一眼自家大小姐,见她轻轻点头,才用那副万年不变的冰冷语调回道:“半小时后,半岛酒店。”
挂断电话,廖忠的表情有些古怪。
他这辈子见过求饶的,求财的,求命的,但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用这种“求见”的语气。仿佛慢一秒,他就要原地飞升了一样。
徐刻也从“电脑画符”的狂热中回过神来,他听到了电话里的内容,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亮得吓人:“他……他来了?”
江小朵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热气,姿态闲适得像是在自家后花园里等一只蝴蝶飞来。
“嗯,”她应了一声,“一个负责做梦,一个负责吟唱,这台戏的两个主角,总算要见面了。”
江盛雄坐在主位上,沉默地擦拭着一把从未出鞘的短刀。他不懂什么曲子词牌,也不懂什么镜头江湖,但他能感觉到,房间里的空气正在变得滚烫。
女儿正在用一种他无法理解的方式,聚集起一股可怕的力量。
这些被她选中的人,一个个都像是干透了的火药桶,而她,就是那个唯一能点燃引线,却又不会被炸伤的人。
……
半小时后,酒店套房的门被砰地一声撞开。
黄沾像一阵旋风般冲了进来,他的头发凌乱,眼镜歪斜,手里死死攥着那张写着歌词的广告废稿,纸张的边缘已经被汗水浸得微微卷曲。
他冲进来,双眼如鹰隼般扫视全场。
一个气势沉凝如山,正在擦刀的中年男人。是老板?不像,太霸道,没有那种文人风骨。
一个状若疯魔,眼神狂热,嘴里还在嘀和“飞剑”“光影”的导演?有点像,但气质太癫,少了那份旋律里的洒脱。
黄沾的目光在房间里搜寻着,他想象过“老板”的无数种形象:孤高清冷的世外高人?深藏不露的江湖大佬?甚至是某个隐退多年的乐坛巨擘?
【他的大脑像是被灌进了一整瓶的烈性炸药,在见到江小朵的那一刻轰然引爆!他设想了无数种可能,但他妈的怎么也想不到,会是一个看起来连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片子!这比让他相信顶好牌午餐肉是龙肉做的还要荒谬!这简直是在他引以为傲的才华上,用小孩子的蜡笔画了一只乌龟!】
他的视线终于落在了那个安然坐在沙发上,悠闲喝茶的少女身上。
“你?”黄沾的声音都变调了,他指着江小朵,手指因为难以置信而剧烈颤抖,“你就是老板?那首曲子……是你写的?”
徐刻一步上前,挡在黄沾和江小朵之间,眼神不善:“沾叔,对我们老板客气点!”
他现在已经彻底化身为江小朵最忠诚的护法。
江小朵摆了摆手,示意徐刻退下。她抬起眼,清澈的眸子直视着黄沾,平静地开口:“是我哼的,算不上写。”
“哼的?”黄沾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嗤笑一声,将手里的歌词拍在桌子上,“小妹妹,你知不知道你哼的是什么?那是《广陵散》的豪情,《高山流水》的知己!那是男人一辈子的江湖路,一壶酒,一把剑,笑看风云起!你一个女仔,懂什么叫江湖?”
他的语气充满了质疑和一丝被戏耍的愤怒。他感觉自己毕生的才情与骄傲,都被这个玩笑给玷污了。
江小朵没有生气,反而笑了。
“我不懂江湖,但我懂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