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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一铺清袋,喊都无谓(1 / 2)

如果说,帝国置业的发布会是一颗投向香江商界的原子弹,那么“复仇者”的发售日,就是这颗原子弹引爆后,那漫天飞舞、带着剧毒辐射尘的蘑菇云,终于开始缓缓降落,要将这片土地上的一切,都重新洗牌。

那股子焦糊味,成了1975年这个星期一,全香港最流行的“香水”。

它从中环最高级的写字楼里飘出来,从旺角最拥挤的唐楼里飘出来,从观塘工业区的厂房里飘出来,甚至从浅水湾的豪华别墅里,都隐隐约约地散发着这股象征着“科技与狠活”的独特芬芳。

一个叫阿强的业务员,他的人生在上午九点零五分达到了巅峰,因为他抢到了全公司第一台“复仇者”。而在九点十五分,他的人生跌入了谷底,因为他那台宝贝疙瘩在他插上充电器的一瞬间,就用一缕黑烟和一股焦味,向他短暂的一生,致以了最后的告别。他那份错愕与心痛,就像是初恋情人刚刚答应了你的追求,一转身就挽着隔壁老王的手进了教堂,那种背叛感,直冲天灵盖。

中环,某家证券行的交易大厅。一个红背心大佬刚刚花高价从黄牛手里买了一台“复仇者”,正准备在同行面前炫耀一番。他觉得bb机电量不足,便随手插在了墙边的插座上。下一秒,“啵”的一声脆响,bb机没响,他旁边的报价机屏幕却闪了两下,黑了。整个交易大厅,瞬间安静了三秒。然后,是惊天动地的吼声:“我顶你个肺啊!四百五买了个‘跳闸器’返嚟啊!”

这样的场景,在这一天的香江,如同多米诺骨牌一样,一个接一个地倒下。起初,人们以为是个例,是自己倒霉。但随着社交圈里此起彼伏的“噩耗”传来,大家终于意识到,这不是倒霉,这是集体中了头奖——只不过,奖品是“电子垃圾”一份。

愤怒,是足以煮开维多利亚港海水的愤怒。那些昨天还在报纸上、电视里,把“复仇者”吹得天花乱坠的媒体,今天成了最好的引火物。无数人拿着烧焦的报纸和bb机残骸,涌向各大百货公司。

“退钱!退钱!”

“帝国置业!奸商!卖炸弹啊!”

“我家里的插座都烧坏了!你们赔不赔啊!”

人潮汹涌,声浪滔天。百货公司的玻璃门被摇得哐哐作响,仿佛随时都会被愤怒的市民拆成零件。销售员们躲在柜台下,瑟瑟发抖,像是在躲避一场突如其来的八号风球。

而风暴的中心,希尔顿酒店那间本该觥筹交错、欢声笑语的宴会厅,此刻却死寂得像个太平间。

冯志辉,这位刚刚还在电视上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商业精英”,此刻正瘫软在椅子上。他那张原本因为兴奋而涨红的脸,此刻已经白得像一张宣纸,嘴唇哆嗦着,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他手里的那杯红酒早就掉在了地上,殷红的酒液在地毯上晕开,像一滩刺眼的血。他就那样呆呆地坐着,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骨头和灵魂,只剩下一具空洞的皮囊,像一个在舞台上被剪断了所有提线的木偶,以一种极其狼狈的姿态,宣告着演出的彻底失败。

“不可能……这不可能……”他反复呢喃着,眼神涣散,完全无法接受这个从天堂直坠地狱的现实。

“废物!一群废物!”斯特林,这位金发碧眼的o,再也维持不住他那副英伦绅士的优雅。他像一头被激怒的公牛,在房间里来回踱步,领带被他扯得歪向一边,对着电话那头的技术部门疯狂咆哮:“什么叫‘设计缺陷’?埃文斯那个蠢货昨天还说那是‘上帝的杰作’!今天就变成了魔鬼的玩笑吗?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马上给我一个解决方案!马上!”他的慌乱,就像一艘巨轮在毫无征兆的海啸面前,所有精密的仪表和舵盘都瞬间失去了意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巨浪吞噬。

而全场唯一还“坐”着的人,是汉密尔顿爵士。

这位帝国置业的掌舵人,此刻就如同一尊被冰封的雕像。他没有咆哮,也没有失态,只是静静地坐在主位上,双手拄着那根象征着权力和地位的银头文明杖。他的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捏得发白,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但那双深陷在眼窝里的蓝色眼睛,却燃烧着足以将人焚烧成灰的、冰冷的怒火。他就那样坐着,仿佛想用尽全身的力气,从这根文明杖里,从这个已经开始分崩离析的局面中,榨取出最后一丝属于日不落帝国的尊严。

“叮铃铃——”

宴会厅里,此起彼伏的电话铃声,就像是为这场盛大的商业葬礼奏响的哀乐,每一声,都像一根钉子,钉在帝国置业的棺材板上。

与这里的愁云惨雾、鬼哭狼嚎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长沙湾百利大厦,江氏实业的办公室。

这里安静,但不是死寂,而是一种暴风雨来临前,万物屏息的宁静。

江盛雄掐灭了烟头,缓缓站起身。他看着电视屏幕上,那些愤怒的人潮,那些惊慌失措的百货公司职员,以及记者们那一张张兴奋到扭曲的脸。他那张一直紧绷着的、仿佛随时要择人而噬的脸,终于,缓缓地,舒展开一个残忍而快意的笑容。

他没有去看那些已经目瞪口呆的下属,而是转头,看向自己的女儿。

江小朵已经放下了手里的红笔。那张巨大的香江地图上,密密麻麻的红圈和线条,构成了一张初具雏形的网络。最后一个代表胜利的五角星,被她画在了港岛的最高处——太平山顶。

她抬起头,迎上父亲的目光,平静地说道:“老豆,戏看完了。我们的时间到了。”

这句话,就像是发令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