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比他现在带着兄弟们去收保护费,去跟别的社团火并抢地盘,要安稳、要长久、要多得太多了!
这已经不是生意了,这是一台印钞机!
巨大的利益面前,之前那点被羞辱的怨气,瞬间烟消云散。笑面佛的内心,只剩下一种滚烫的情绪,那就是贪婪。这股贪婪,像是一头被囚禁了千年的凶兽,此刻挣脱了牢笼,在他的五脏六腑里疯狂咆哮,让他每一根肥胖的手指都在渴望抓住些什么。
“江大佬,你……你为什么找我?”他强压着激动,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新记的实力也不弱,你为什么不找他们?”
江盛雄端起已经微凉的茶水,一饮而尽。“啪”的一声,他将茶杯重重放下,发出清脆的响声。
“第一,我同新记有仇。”江盛雄的声音冷了下来,带着江湖人特有的直接与煞气,“上次在和记,想搞我女儿的就是新记的人。这笔账,我迟早要跟他们算。我江盛雄的生意,会让仇家来做?”
笑面佛心中一凛,暗道果然如此。江湖恩怨,是最好的合作基石。
“第二,”江盛雄话锋一转,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新记是头喂饱了的老虎,盘踞在尖沙咀和旺角,自以为是百兽之王。他们规矩大,胃口更大,找他们合作,他们会以为是我在求他,一开口就要对半分。我江盛雄,不做这种冤大头生意。”
他看着笑面佛,眼神里的意味深长起来:“而佛爷你,不一样。你是头饿狼。我中意同饿狼合作,因为饿狼够搏,够狠,最重要是……知道谁是喂肉给它的猎人。”
这番话,半是吹捧,半是敲打,听得笑面佛心头火热,后背却又隐隐发凉。他感觉自己被江盛雄看得通通透透,仿佛一个没穿衣服的人,站在一头猛虎面前。
“江大佬说笑了,我只是个混饭吃的。”笑面佛脸上重新堆起笑容,只是这次的笑容里,多了几分敬畏和谦卑,“既然江大佬这么看得起我,那这盘生意,我接了!不过……两成是不是……”
他搓了搓手,试探着说道:“江大佬,你也知道,我手下几百个兄弟要养,观塘、九龙城寨这些地方,龙蛇混杂,摆平事情都要花钱。三成,我们拿三成,我保证把九龙东给你铺得铁桶一样!”
他以为这是菜市场买菜,总要讨价还价一番。
然而,江盛雄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他只是从口袋里又摸出了一支雪茄,阿豪立刻上前,划着火柴为他点燃。
“佛爷,”江盛雄深深吸了一口,缓缓吐出浓厚的烟雾,那烟雾在他和笑面佛之间,形成了一道模糊的屏障,“我给你的是一台印钞机的钥匙,你却在跟我计较这钥匙是金的还是铜的?”
他弹了弹烟灰,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两成,是你食得下,又不会被撑死的份量。这个数,我女儿算过。再多,我怕你消化不良,吃坏了肚子,到时候还要我亲手给你开膛破肚,把东西拿回来。”
轰!
笑面佛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江盛雄这番话,哪里是在谈生意,分明是在下最后的通牒!那轻描淡写的语气背后,是尸山血海的警告。
他瞬间明白了,江盛雄不是来跟他“商量”的,而是来“通知”他的。他给出的,是唯一的选项。要么接,要么……滚。
笑面佛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他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江盛雄,这个曾经的江湖猛人,如今身上那股杀伐之气虽然内敛了,但那份从骨子里透出的霸道,却比以前更加恐怖。以前的他,像一把出鞘的利刃,锋芒毕露。现在的他,则像一片深不见底的大海,表面风平浪静,底下却能吞噬一切。
“我……我明白了。”笑面佛艰难地咽了口唾沫,脸上的笑容比哭还难看,“江大佬说得对,两成,两成刚刚好,再多就烫手了。”
“这就对了。”江盛雄这才露出满意的神色,他将雪茄按熄在烟灰缸里,站起身,“合同,明天我的律师会送过来。你手下的人,尽快组织起来,我女儿那边会派人来给他们做培训。记住,卖bb机,不是卖白粉,要客气,要笑脸迎人。谁敢砸了江氏的招牌,我就砸了他的饭碗。”
说完,他不再看笑面佛一眼,转身向门口走去。阿豪紧随其后,为他拉开了办公室的门。
就在江盛雄即将迈出门槛的那一刻,他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还僵在原地的笑面佛。
“佛爷,”他的声音平静而深远,像是从另一个时代传来,“时代变了。”
他指了指桌上那个小巧的黑色bb机。
“以前,你们靠拳头和刀枪,收几条街的保护费,了不起了。但现在,”江盛雄的嘴角,勾起一抹俯瞰众生的弧度,“靠这个小玩意儿,你能收整个九龙东的‘税’。跟得上,你就是观塘的教父;跟不上,你和你手下的兄弟,就只能在码头继续扛麻包,或者去街边收垃圾。”
说完,他大步离去,身影消失在门外。
办公室里,只剩下笑面佛一个人。
他死死地盯着桌上的那个bb机,仿佛那不是一个塑料盒子,而是一个通往新世界的大门。江盛雄最后那番话,如同一道惊雷,在他脑海中反复炸响。
“时代变了……”
他喃喃自语,脸上的肌肉不停地抽搐着,时而恐惧,时而狂喜。
许久,他猛地抓起桌上的电话,用尽全身力气吼道:“把所有堂主都给老子叫过来!马上!立刻!谁他妈迟到一分钟,老子把他沉到海里去!”
他知道,从今天起,和记联社,乃至整个九龙的地下秩序,都将迎来一场前所未有的剧变。
而他,笑面佛,要么乘着这股浪潮,化身为龙;要么,就会被这股浪潮,拍得粉身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