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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廖叔嘅腰骨,江家嘅第一根梁(1 / 2)

江盛雄豪情万丈地问完,准备迎接女儿那个宏伟蓝图的第一步。

他想象中,第一步,要么是去联络原料大亨,要么是去挖角港大理工科的高材生,再不济也得是去五金铺买几把最靓的开山刀看门口。

总之,得有大佬风范。

然而,江小朵只是从那个破烂的藤箱里,翻出几张皱巴巴的香烟盒纸板,又摸出那支用到只剩一小截的铅笔。

她头也不抬,一边在纸板上飞快地写写画画,一边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第一步,清洁。”

“清……洁?”

江盛雄的虎躯一震,脸上的豪情瞬间凝固,就像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冰水,连眉毛都差点结了霜。

他堂堂前和联胜红棍,观塘地头蛇见了他都要叫声雄哥的江盛雄,带着七十五万现金,盘下一栋工业大厦,准备大展拳脚,结果第一步是……搞卫生?

“冇错。”江小朵点点头,将其中一张写满字的纸板递给他,“这是清单。老豆,你负责去买。”

江盛雄接过那张散发着“雄狮”牌香烟味的纸板,低头一看,整个人都傻了。

只见上面用娟秀又密集的字迹写着:

“清洁用品类:地拖(长柄,棉纱头,五把)、水桶(铁皮,大号,五个)、扫把(胶丝,三把)、垃圾铲(两个)、工业用洗地粉(十磅)、玻璃水(两大樽)、毛巾(二十条)、劳保手套(十对)……”

看到这里,江盛雄的嘴角已经开始抽搐。

这他妈是开工厂还是开家政公司啊?

他耐着性子往下看。

“基础工具类:铁锤(大小各一)、螺丝批(十字、一字全套)、士巴拿(活动扳手,大中小三套)、电笔、拉尺(五米)、手推车(两部)……”

这还算正常,像点样。

但接下来的“电子零件类”,直接让江盛雄感觉自己的大脑被一万只蚂蚁爬过。

“电阻(各种欧姆,每样一百个)、电容(各种法拉,每样一百个)、二极管、三极管、集成电路(型号74LS系列)、焊锡(500克)、松香、万用表(一个)、电烙铁(40w,两支)……”

江盛雄瞪着“二极管”、“三极管”这几个字,看了半天,满脸都写着“我是谁,我在哪,这他妈是什么鬼”。

他一个字一个字地念了出来:“二……极……管?细妹,这是什么东西啊?是观音庙求来的护身符吗?”

江小朵从纸板上抬起头,用一种看山顶洞人的眼神看着她老豆,平静地解释道:“系一种电子零件,我们之后要用的‘神器’,核心就系这些像沙粒一样的东西组成的。”

江盛雄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剧烈的冲击。

他想象中的“神器”,就算不是什么金光闪闪的法宝,起码也得是几块大铁板加几个齿轮,充满工业力量感。

结果核心是这堆他连名字都念不顺的“沙粒”?

他指着清单,感觉自己的舌头都大了:“细妹啊,你写这些鬼画符,我认识它,它不认识我啊!我去哪儿买啊?深水埗那些二手贩子都没这么全的货啊!”

“所以我说,我们要招兵买马。”江小朵将铅笔放下,站起身来。

她的目光,再次投向了厂房之外。

“廖叔,就是我们的第一个‘兵’,也是我们的后勤总管。这些采购的事,交给最稳妥。他人细心,有耐性,最重要的是,绝对信得过。”

江盛雄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女儿早就将一切都计算好了。

他负责冲锋陷阵,搞定笑面佛这种江湖大佬。

而廖忠,这个他最忠心、最稳重的兄弟,则负责打理后方,将女儿脑子里那些天书一样的计划,变成实实在在的东西。

一个主外,一个主内。

而女儿,就是那个运筹帷幄的帅。

江盛雄看着自己这个身高还不到他胸口,身板瘦弱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的女儿,心中忽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崇拜。

这哪里是他的女儿,这分明就是老天爷派来拯救他江家的女菩萨!

……

与此同时,廖忠正揣着那一万块钱,一瘸一拐地走在观塘的街头。

他的心跳得比在船坞打磨螺旋桨的砂轮机还要快。

那一沓厚厚的“红杉鱼”,用报纸包了好几层,紧紧地塞在他最里面的裤袋里,隔着几层布料,依然能感觉到那滚烫的、沉甸甸的质感。

那一万块,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着他的大腿,更烫着他的心。

他每走一步,都觉得身后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

路边等车的师奶,街角食烟的后生仔,甚至是从他身边经过的每一个人,在他看来,都像是准备扑上来抢钱的劫匪。

他的后背早已被冷汗湿透,那只没受伤的手,死死地按住裤袋,指节因为用力而捏得发白。

他不敢搭巴士,更不敢搭的士,只能靠着自己这条跛腿,一步一步,从敬业街往自己住的徙置区挪。

那条平时走半个钟头就到的路,今天他感觉像是走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当他终于看到那栋熟悉的,密密麻麻如同蜂巢一般的“井”字形徙置大厦时,他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整个人都快虚脱了。

他住的地方,在七楼。

没有电梯。

他扶着冰凉的水泥栏杆,一级一级地往上爬。

楼道里,混合着各家各户的饭菜香、劣质香烛的烟火气,还有公共厕所里飘出来的骚臭味,形成一股独属于徙置区的,充满了生活辛酸与挣扎的气味。

邻居们看到他这个时间回来,都投来诧异的目光。

“阿忠,今天这么早下班啊?”

“是不是又被工头骂了?”

廖忠没有理会这些夹杂着同情与轻视的问候,他只是低着头,默默地爬着楼梯。

但他的腰,却在不知不觉中,比平时挺直了半分。

终于,他站在了那扇熟悉的,油漆早已剥落得斑斑驳驳的铁闸门前。

他深吸一口气,掏出钥匙,打开了门。

“我回来了。”

屋里,一个面容憔悴,头发有些枯黄的女人,正坐在小小的客厅中间,借着从窗户透进来的微弱天光,低头做着手上的活计。

那是“穿胶花”,一分钱一朵,她每天要穿上千朵,才能挣到几块钱,给家里买米买菜。

听到声音,女人抬起头,看到是廖忠,脸上先是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化为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