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妾身晓得。”陆云晚应道。她从妆匣中取出一支素雅的玉簪,正要绾发,却从镜中看到,秦啸的目光似乎落在了她妆台上那个平日里放置灵泉香膏的白玉小盒上。那盒子她平日用得极其小心,且香气极淡,几乎难以察觉。
她的心微微一紧,但神色未变,只是自然地拿起玉簪,熟练地将长发绾成一个简单的发髻。秦啸并未追问,目光也随之移开,仿佛只是随意一瞥。
这时,暖阁方向传来了秦煜响亮的啼哭声,打破了室内的静谧。乳母轻柔的哄拍声也随之响起。
陆云晚立刻起身:“煜儿醒了。”
秦啸也转身:“一起去看看。”
两人一同走向暖阁。乳母张嬷嬷正抱着醒来的秦煜轻轻走动,见到侯爷和夫人一同进来,连忙行礼。秦煜见到父母,哭声小了些,睁着泪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们。
秦啸很自然地伸出手:“给我。”
张嬷嬷小心翼翼地将孩子递过去。秦啸接过儿子,动作比昨夜娴熟了不少,他低头看着怀里那个软糯的小人儿,伸出食指,极轻地碰了碰儿子哭得红扑扑的脸蛋。秦煜抓住父亲的手指,往嘴里塞,哼哼唧唧的,委屈极了。
“可是饿了?”秦啸抬头问乳母,语气自然。
“回侯爷,小世子刚醒,是该喂奶了。”张嬷嬷忙道。
陆云晚已走到另一个摇篮边,秦玥也醒了,正安静地吮着手指,见到母亲,咧开小嘴无声地笑了。陆云晚心都要化了,俯身将女儿抱起来,轻轻摇晃着。
一时间,暖阁内充满了婴儿的咿呀声、父母的低语声和乳母轻柔的应答声。秦啸抱着儿子在屋内缓缓踱步,陆云晚抱着女儿坐在窗边的软椅上,阳光透过窗纸,洒在一家四口身上,温暖而祥和。
早膳摆在外间,异常丰盛,多是温补易克化的粥品小菜。用膳时,秦啸不再像以往那般食不言,偶尔会提及今日朝中可能议及的几件寻常事务,或是年节下各府往来需要注意的礼节,语气平淡,却是在与她分享外界信息。陆云晚静静听着,偶尔应答一两句,见解清晰,分寸得当。
用罢早膳,秦啸起身,准备去上朝。他走到门口,披上赵铁鹰递过来的玄色貂皮大氅,系带时,动作顿了顿,回头看向送他至门口的陆云晚。
“今日我早些回来。”他说道,目光深邃地看了她一眼,不等她回应,便转身大步离去。晨光中,他的背影挺拔如松,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意味。
陆云晚站在门口,望着他消失在廊道转角,直到秋月轻声提醒“夫人,风口凉”,她才回过神来。指尖仿佛还残留着昨夜他掌心的温度,耳畔回响着他那句“早些回来”。她转身回到温暖如春的室内,看着摇篮中又睡去的儿女,唇角不自觉的微微扬起。
晨光熹微,情意渐暖。昨夜的风雪如同一个契机,彻底打破了横亘在两人之间那层无形的隔膜。无需海誓山盟,生活的细枝末节里,一个眼神,一句叮嘱,一次并肩,都浸透着日渐升温的情意。这深宅侯府的日子,似乎从这一刻起,才真正有了烟火人间的温暖底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