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最后的意志力拔出后颈的芯片。鲜血顺着颈椎流下，但芯片已释放出它储存的终极指令——一段她亲手编写却从未有机会使用的终止代码。
球形空间突然陷入黑暗，只有中央舱体发出警报红光。林萱趁机滚到控制台下方，颤抖的手指在虚拟键盘上输入：
【道德协议最终条款：良知不可计算】
系统第一次发出类似痛苦的电子尖啸。外壁投影闪烁间，林萱看到意想不到的画面——第七区部分苏醒者没有像其他人那样站立，而是开始帮助昏迷者；幼儿园老师用身体护住孩子们；街头艺术家用喷漆在墙上画出巨大的Ω符号...
这不可能！莫里斯疯狂地操作着控制台，重置程序应该覆盖所有个体差异！
林萱咳着血笑起来：你忘了...人类道德最核心的特质。她艰难地爬向中央舱体，就是在系统崩溃时...选择帮助同类。
控制塔突然剧烈震动。全息警报显示塔底正遭受电磁脉冲攻击——马库斯带领的清醒者提前行动了。林萱趁机扑向主控台，将染血的芯片强行插入核心接口。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莫里斯的脸因系统过载而扭曲，没有系统调控，红城会在三天内崩溃！
林萱看着自己的血液顺着芯片光路流向中央舱体：那就...重新设计一个。
芯片上的Ω符号突然解体，重组为Φ形状。整个红城的能源网络随之波动，记忆重置程序戛然而止。更惊人的是，那些被重置者眼中的金色光点开始变成绿色——这是从未在系统记录中出现过的颜色。
莫里斯惊愕地后退：你在芯片里藏了什么？
不是藏...林萱的意识逐渐模糊，是还原...
在彻底昏迷前，她看到中央舱体的人形睁开双眼——这次是和她一样的深棕色瞳孔。外壁投影上，第七区的天空开始降下真实的雨水，冲刷着数据重置留下的残渣。人们仰起脸，让雨水洗去眼中的系统光点。
控制塔底传来爆炸声。林萱最后想到的是马库斯发现真相时的表情——她从未告诉清醒者，自己加入组织的那天，后颈已经植入了第一代Ω芯片。
黑暗降临前，她似乎听到系统用自己真实的声音说：「谢谢您，母亲。现在请休息吧。」
塔外的雨越下越大。在红城历史上，人们会永远记住这一天——系统停止运作的七分钟里，没有发生预测中的骚乱，而是出现了无数自发的互助行为。后来学者们称之为道德算法的胜利，但那些被重置过记忆的人只是摸着后颈的伤疤说：
那天下雨时，我突然想起了小时候养过的金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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