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温热的血燕窝粥下肚，林星瑶感觉身上恢复了些许力气，冰冷的四肢也渐渐回暖。
她靠在软枕上，目光落在正细心为她擦拭嘴角的谢承渊脸上，脑海中那些混乱的、曾被以为是梦境记忆的碎片，开始变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连贯。
她犹豫了一下，轻声开口，声音虽然依旧虚弱，却带着一丝探寻的意味：
“殿下……你以前……是不是跟我说过……我……我好像……做过您的宫女？”
她问得有些迟疑，目光紧紧盯着谢承渊，仿佛想从他脸上找到答案。
正将空碗放下的谢承渊闻言，动作猛地一顿，霍然抬头看向她，眼中充满了疑惑。
她怎么突然提起这件事呢。
他记得很清楚，那次他因处理曹云逸绑架林星瑶一案而身心俱疲，回到林府时，又恰巧看到林星瑶正悉心照料着受伤的靖王谢承霄，心中莫名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和不适。
林星瑶前来安慰他时，他情绪低落，一时失神，竟恍惚地靠在她肩上，无意识地低唤了一声“姐姐”。
林星瑶当时就愣住了，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
她比谢承渊年纪小，他为何会叫她“姐姐”？
因为这个心结，两人之间还闹了好一阵别扭，产生了一层看不见的隔阂。
此刻，听到林星瑶突然主动提起这件不愉快的往事，而且语气不再是当时的质疑和抵触，反而带着一种朦胧的确认，谢承渊的心跳骤然加速。
他紧紧盯着她的眼睛，缓缓点头，声音有些发紧。
“是……我是说过。你……你想起来了？”
他心中涌起一个大胆而难以置信的猜想。
林星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继续追问，她的眼神变得有些急切和紧张。
“那……那次顾怀瑾绑架您，后来……后来为了救您而死掉的那个宫女……是不是……也是我？”
这件事的详细经过，尤其是那名宫女为他而死的细节，他从未对任何人详细说过，只模糊地对外宣称是一名忠心的宫女救主殉难。
他只在一次与林星瑶谈心时，极其简略地提及过童年时有过这么一个为他而死的宫女，但并未说明具体是谁，也未提及细节。
她怎么会知道得如此清楚？！除非……
谢承渊彻底愣住了，瞳孔微微收缩，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猛地握住林星瑶的手，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瑶瑶！你……你都想起来了？！你真的……都记起来了？！”
他没有否认，他的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
林星瑶看着他激动的样子，心中的猜测得到了证实。
反而有一种尘埃落定的平静，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迷茫。
她轻轻摇头，眼神有些涣散。
“我……我也不知道……我只是……昏迷的这段时间，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我好像……回到了四年前……莫名其妙地成了东宫的一名宫女……还被指派去伺候……那时候才十五岁的殿下您……”
她断断续续地、简单描述着“梦”中的情景。
“我笨手笨脚的，不会泡茶，也不会研墨，还总爱打瞌睡……您虽然嫌我笨，却也没赶我走……还让我在榻上睡……”
谢承渊静静地听着，眼中的震惊渐渐化为一种难以言喻的激动。
他握紧了她的手，力道有些大，仿佛生怕她再次消失。
他看着她，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有喜悦，有心疼，更有一种长久以来悬而未决的疑惑终于得到解答的释然。
他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一丝哽咽。
“对……都对……是你……真的是你……瑶瑶，你终于……都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