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谢承渊将江澈召至书房。
书房内熏香袅袅,谢承渊端坐于书案之后,神色平静,看不出喜怒。
“江侍卫。”
谢承渊开口,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疏离。
“北境军前哨营近日需增派一名副统领,负责巡防舆图绘制与情报传递。此职责任重大,孤思来想去,你为人沉稳,武艺精湛,又通晓舆图,是最佳人选。你可愿前往?”
江澈垂首立于下方,闻言心中一沉。
北境军前哨营,听起来是升迁,实则是远离京城权力中心的苦差事,环境艰苦,风险极高。
他瞬间明白了太子的用意。
这是要将他调离东宫,调离林星瑶的身边。
他沉默片刻,恭敬应道:“末将领命。谢殿下提拔。”
他没有问为什么,因为他心知肚明。
从太子那日冰冷的眼神和此刻的安排,一切已不言而喻。
谢承渊看着他,语气缓和了些许,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
“江澈,你跟随孤多年,一向勤勉谨慎。
此次调任,虽是历练,亦是重任。望你莫负孤望。”
他顿了顿,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似是无意,又似警示,声音依旧温润,却字字清晰。
“有些人,有些事,并非你我该觊觎的。守住本分,方得长远。你可明白?”
江澈抬起头,看向那位自幼跟随、一向以温润宽和着称的太子殿下,此刻那双平静的眼眸深处,却带着属于上位者的锐利和决断。
他心中苦涩,却也只能应道:“末将明白。殿下教诲,末将谨记于心。”
然而,一丝不甘涌上心头。
江澈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开口,语气带着试探,也带着一丝挑拨。
“殿下,末将斗胆一问。您对林姑娘……或许只是一时新鲜?毕竟东宫生活沉闷。而且,林姑娘她……或许也并非表面那般单纯。
她接近殿下,难道就没有存着别的心思?或许……只是因为您是太子殿下?”
谢承渊闻言,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心中掠过一丝不悦。
他并非因新鲜感这个词,而是因为江澈话里话外对林星瑶的揣测。
他自己对林星瑶有意,却反过来用这般心思揣度她。
这让他对江澈的观感又差了几分。
但他并未动怒,只是淡淡地看了江澈一眼,语气平和却带着疏离。
“孤行事,自有分寸。至于她如何,不劳江侍卫费心。退下吧。”
江澈知道自己失言了,也不敢再多说,行礼告退。
走出书房,他望着秋日高远的天空,长长叹了口气。
原来,即便是尊贵如太子,在情之一字上,也会有如此不自信和小心翼翼的时候。
他始终不明白,不过是一个宫女,为何能让太子如此放在心上,甚至不惜用这种手段将他调走。
刚才那番话,他确实是故意说的,希望能让太子对林星瑶产生疑虑。
江澈离开后,一直守在门外的苏玉衡走了进来。
他看着谢承渊,脸上带着担忧和不赞同:“殿下,您此举……是否有些过了?江澈他毕竟……”
谢承渊揉了揉眉心,打断了他:“阿苏,不必多言。调他去北境,亦是历练。”
苏玉衡沉默片刻,还是忍不住问道。
“殿下,若您当真对林姑娘有心,为何不直接向皇后娘娘请旨,给她一个名分,将她纳入东宫?何须如此……小心翼翼,甚至要调走可能的情敌?”
他实在不理解,以太子之尊,喜欢一个宫女,收用了便是,何必如此大费周章,还显得有些……底气不足?
谢承渊闻言,抬起头,目光有些悠远,他轻轻摇头,声音低沉。
“玉衡,你不懂。孤……不希望她留在孤身边,只是因为孤是太子,因为身份,因为权势或恩宠。孤更希望……她是自愿的,是因为……是谢承渊这个人。”
他说出这句话时,耳根微微泛红,但眼神却异常认真。
苏玉衡愣住了,他完全没料到会从太子口中听到这样的话。
殿下自幼聪慧沉稳,对男女之情似乎总是兴致缺缺,多少名门闺秀在他面前,他也多是礼貌疏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