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地的清晨，被一种刻意维持的平静包裹着。阳光透过百叶窗，在训练室的地板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光带，灰尘在光柱中无声飞舞。
九尾揉着有些凌乱的头发走进训练室时，下意识地深吸了一口气。一切如常——不然戴着耳机，脚跟着音乐节奏一点一点，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旋律；清清正对着电脑屏幕，神情专注地练习补刀；冰尘坐在他的老位置，面前摊着厚厚的战术笔记本；而周诣涛，已经坐在了他旁边的位置上，屏幕亮着，似乎在看早间电竞新闻。
太正常了。正常得让九尾心里那点从昨天开始就挥之不去的怪异感又冒了出来。他狐疑地扫视了一圈，目光从不然那张过于“纯良”的脸上掠过，又看了看清清似乎比平时挺得更直些的背脊，最后落在钎城波澜不惊的侧脸上。
“看什么？”钎城头也没回，声音平稳地传来，仿佛脑后长了眼睛。
九尾噎了一下，没好气地拉开椅子坐下：“看你今天怎么没帮我接水。”
话音刚落，一杯温度恰好的温水被推到了他的手边。杯壁上凝结着细密的水珠，显然是刚接不久。
九尾：“……” 他盯着那杯水，又看了看依旧盯着屏幕的钎城，心里的疑云更重了。这家伙，今天未免也太……顺手了吧？
训练照常开始。键盘声、鼠标点击声、偶尔的报点声交织在一起，构成基地最熟悉的背景音。然而，九尾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些微妙的“不协调”。
比如，不然这家伙，平时rank间隙不是刷手机就是溜达去找零食，今天却格外“安分守己”，甚至主动去帮大家把水瓶都添满了。比如清清，去洗手间的次数好像稍微多了那么一两次，每次回来，眼神都下意识地先瞟一眼九尾，然后才迅速回到自己屏幕。再比如冰尘，居然没有在第一次训练赛失误后就立刻开启“唐僧念经”模式，只是淡淡说了句“注意沟通”，就继续记录，这简直不像他。
最让九尾觉得不对劲的，还是周诣涛。
在一次高强度对线后，九尾因为专注，无意识地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不到三十秒，一盒未开封的润唇膏被放在了他的手边。
九尾盯着那盒熟悉的、他自己常丢三落四找不到的唇膏，愣了一下，猛地转头看向钎城。
钎城的目光依旧落在自己的游戏画面上，仿佛只是随手从口袋里掏出了个东西。感受到九尾的视线，他才侧过头，眼神带着询问。
“……你什么时候买的？”九尾记得这牌子不太好买。
“之前。”钎城回答得言简意赅，随即又补充了一句，“顺便。”
九尾看着他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心里的问号都快堆成山了。周诣涛会“顺便”买这种小东西？还“顺便”带在身上？这比告诉他明天俱乐部就被收购了还难以置信。
中午吃饭的时候，这种诡异的气氛达到了一个小高潮。
食堂阿姨今天做的菜色格外丰盛，甚至还有九尾偏好的几道口味偏重的菜。这本身没什么，奇怪的是，不然和清清这两个平时抢肉抢得最凶的家伙，今天居然格外“谦让”。
“尾子哥，这个辣子鸡丁给你，我看你爱吃。”
“尾子哥，红烧肉的瘦肉部分都给你！”
连冰尘都默默地把转盘上那盘椒盐虾往九尾面前停了停。
九尾拿着筷子，看着自己碗里瞬间堆起的小山，又看了看周围几个“心怀鬼胎”的队友，终于忍不住了，把筷子一放，环视一圈：“你们今天怎么回事？集体吃错药了？还是我得了什么绝症你们在搞临终关怀？”
四人动作齐齐一顿。
不然差点被一口饭噎住，猛烈地咳嗽起来。清清的脸瞬间涨红，低着头不敢看九尾。冰尘推眼镜的动作微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只有钎城，依旧慢条斯理地吃着饭，闻言抬起头，看着九尾，语气平淡无波：“想多了。好好吃饭。”
他的镇定仿佛有传染性，其他三人立刻反应过来，纷纷附和。
“对对对，尾子哥你想太多了！”
“就是，我们这是……兄友弟恭！”
“吃饭吃饭。”
九尾看着他们欲盖弥彰的样子，心里的疑窦非但没有打消，反而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他眯起眼睛，打量着眼前这几个明显有事的家伙，脑子里飞快地闪过各种可能性。恶作剧？不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俱乐部真的有转机了？还是……
一个模糊的念头闪过脑海，却被他立刻否定了。不会吧……他们还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