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不能输得这么难看。
他换上队服，走出宿舍。走廊里，其他队友也陆续出来，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相似的凝重和宿醉般的疲惫。彼此点头示意，没有多余的寒暄。
在走向会议室的路上，他遇到了也从宿舍出来的钎城。
钎城似乎也没睡好，下颌线绷得比平时更紧，但眼神却异常清明冷静，仿佛已经将所有的情绪都沉淀了下去，只留下最纯粹的求胜欲。
两人目光在空中短暂相接。
没有言语。
但九尾仿佛能听到昨夜那个“嗯”字在空气中留下的微弱回响。他看到钎城几不可查地朝他这边，幅度极小地点了一下头。
那动作快得几乎像是错觉，却像一剂强心针，瞬间注入了九尾的体内。
他也微不可查地颔首回应。
然后，两人如同达成某种默契般，一前一后，沉默而坚定地走进了会议室。
---
战术会议的气氛比昨晚的复盘室更加凝重。教练组没有再多说什么鼓励的话，只是将对手最近几十场比赛的数据和战术习惯，掰开了揉碎了，再次强调每一个需要注意的细节。
“他们的打野，前期入侵欲望极强，路线多变。”
“中单喜欢游走边路，尤其喜欢抓发育路。”
“辅助的开团点位很刁钻，注意龙坑和河道草丛。”
……
一条条指令，像代码一样被输入每个人的大脑。九尾认真听着，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划着只有他自己懂的符号。他能感觉到身旁钎城同样专注的气息，甚至能听到他平稳的呼吸声。
当教练再次提到需要中射联动，需要九尾为钎城创造输出空间时，九尾没有像之前那样感到压力或烦躁，而是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
他看了一眼旁边的钎城。钎城的目光落在投影屏幕上，侧脸线条冷硬，仿佛一座随时准备喷发的火山。
“明白。”九尾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清晰而稳定。
钎城没有看他，只是放在桌上的手，指节几不可查地蜷缩了一下。
会议结束，众人前往比赛场馆进行最后的场地适应和设备调试。
大巴车上，气氛依旧沉默。没有人说话，每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调整着状态，消化着压力。
九尾靠着车窗，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这座城市，因为他和身边这群人的存在，即将迎来一场属于电竞的狂欢与审判。他闭上眼睛，脑海里不再是混乱的失误和指责，而是昨夜天台上那片破晓的微光，和钎城那双在晨光中深邃而坚定的眼睛。
“不再等着所谓的人来人往……开始自己的明天……”
他忽然觉得，那些未说出口的话，那些横亘在中间的过去，在此刻，似乎都不再那么重要了。
重要的是眼前这场比赛。
重要的是身边这个，或许依旧隔着距离，却愿意在绝境中与他并肩的人。
他睁开眼，目光落在前排钎城的后脑勺上。
周诣涛。
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扛。
大巴车缓缓驶入场馆地下停车场。外面，已经能听到隐约传来的、粉丝们集结的喧嚣声。
大战，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