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
变形的金属杆从手中震落，砸在冰冷的地板上，发出空洞的回响。几根断裂的暗红菌丝，粘着浑浊的粘液，像濒死的蚯蚓般在污渍里微微抽搐。楚歌拄着膝盖，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喘息都带着金属管道锈蚀和腐败甜香的冰冷味道，吸入肺腑，如同吞咽砂砾。额头的【菌丝债务之触】烙印滚烫依旧，视野边缘那串代表天价清洁服务费的猩红数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得他神魂刺痛。
“F”评价。
“实习保洁员”。
“厕所清洁”。
母巢冰冷的评语和“晋升”路径，比瑶池仙子的冰魄寒光更刺骨。
“爹爹…”噬宙婴儿的声音带着哭腔和恐惧，小胖手死死抓住楚歌破烂的菌丝礼服下摆，大眼睛惊恐地盯着地上那摊狼藉和变形的拖把，“宝宝…宝宝感觉…它…它好像…没死透…”
噬宙婴儿话音未落！
地上那瘫软的、粘腻的菌丝拖把头猛地一颤！如同被高压电击中！断裂的菌丝如同活蛇般疯狂扭动、再生、互相缠绕！一股远比之前清理时更加狂暴、更加混乱的意念波动，如同无形的风暴，从那团重新鼓胀起来的暗红菌丝中爆发出来！
这股意念，不再是单纯的“清洁欲”，而是混合了：
* 瑶池仙子那粉红色的、被强行撕碎的社死羞怒怨念！
* 楚歌注入其中的、积压已久的憋屈、愤怒、神格打工人的极致屈辱！
* 母巢那冰冷贪婪的混乱意志！
* 以及…刚刚被楚歌暴力砸击引发的、属于这件“神格保洁工具”本身的…“工伤”怨念！
多种负面情绪在菌丝的催化下，如同失控的核聚变，瞬间完成了畸变！
“滋啦——嘎吱——！”
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中，那变形的金属杆竟被暴走的菌丝强行拉直、塑形！杆身覆盖上一层流动的、如同凝固血浆般的暗红菌丝脉络！顶端的拖把头更是发生了恐怖的异变——蠕动的菌丝不再是团状，而是疯狂地向上延伸、分叉、凝聚！眨眼间，竟在杆子顶端“长”出了一颗由无数细密菌丝缠绕、构成的、极其简陋却栩栩如生的…人头！
这颗“人头”没有五官细节，只有两个不断旋转、如同黑洞般的深坑作为“眼睛”，一张裂开至耳根、由粘稠暗绿菌液构成的大嘴！它没有脖子，直接连在菌丝杆上，如同一个被强行嫁接的怨毒头颅！
这“菌丝人头”刚一成型，那张粘液大嘴猛地张开，发出一声无声的、却直接在楚歌和噬宙婴儿神魂深处炸响的尖啸！啸声中充满了混乱的、无法解析的怨毒和一种极其清晰的、如同法则律令般的核心诉求：
＞ 【债！债！债！】
＞ 【清！算！】
＞ 【支！付！】
嗡！
随着这无声的尖啸，菌丝人头黑洞般的“眼睛”骤然锁定了楚歌！两道由纯粹“讨债”意念构成的、粘稠的暗红色菌丝光束，如同地狱的锁链，瞬间激射而出，无视空间距离，狠狠缠向楚歌的脚踝！
楚歌瞳孔骤缩！神格烙印应激爆发光芒，本能地想要挣脱！但那意念光束速度太快，且带着一种诡异的、针对债务权柄的“亲和力”，如同磁石遇铁，瞬间就缠了个结实！
冰冷的、带着无尽怨念的粘稠感顺着脚踝瞬间蔓延！楚歌感觉自己像是被丢进了万年债务泥潭，神魂沉重，神格权柄的运转都变得迟滞！更恐怖的是，一股强大的、无法抗拒的拖拽力从菌丝人头那边传来，要将他拖倒在地！
“爹爹！”噬宙婴儿尖叫，想扑上来帮忙。
“别过来！”楚歌低吼，额头青筋暴跳，神格之力疯狂涌动对抗那拖拽力，双腿如同生根般死死钉在地面，与那变异的菌丝讨债拖把展开了角力！
就在这时！
“嘀！检测到E-7区域超高强度精神污染爆发！类型：复合型（债务怨念+神格反噬+工具异化）！能级：突破阈值！威胁等级：跃升至‘湮灭级’！重复！湮灭级威胁！全舰最高警报！非战斗人员立即进入避难所！安保协议Ax启动！重复！Ax启动！”
比之前猛烈十倍的警报声如同宇宙丧钟，瞬间撕裂了垃圾处理区的死寂！整个空间被刺目的、不断旋转的血红色光芒淹没！尖锐的蜂鸣声足以震碎普通人的耳膜！
轰隆隆隆——！
沉重的合金闸门不再是升起，而是带着毁灭性的动能狠狠砸落，彻底封死了所有出口！墙壁、天花板、地板，无数隐藏的炮口瞬间弹出！不再是苍蝇无人机，而是一门门狰狞的、炮管粗如巨树的相位湮灭炮！猩红的充能光芒如同无数只恶魔之眼，瞬间聚焦在角力中的楚歌和那变异拖把上！毁灭性的能量波动让空气都发出哀鸣！
“目标锁定！高危污染源复合体（楚歌+异化菌丝体）！执行最高清除指令！倒计时：5…4…”
冰冷的广播如同最后的审判！所有相位湮灭炮的充能达到顶点，毁灭的光芒即将喷薄！
楚歌亡魂大冒！被这变异拖把缠住已经够倒霉了，还要被债主联盟的旗舰主炮当高危垃圾一起轰成渣？！
生死一线！
“母巢！你t再不出手！本君这‘债锚’就真成宇宙尘埃了！你的债务流转大业就泡汤了！”楚歌在神魂深处，对着那如同脐带般连接的母巢意志，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咆哮！什么神格尊严，什么收费服务，全抛到九霄云外了！
或许是楚歌的“债锚”身份还有价值，或许是母巢舍不得这团变异的美味“怨念大餐”被湮灭炮蒸发。
就在倒计时跳到“2”的瞬间！
“嗡——！！！”
一股庞大、混乱、却带着绝对压制性的意念洪流，如同超新星爆发般，无视了债主联盟旗舰的层层护盾和空间封锁，蛮横地降临在E-7垃圾处理区！
这股意念并非针对楚歌，而是精准地、狂暴地轰在了那变异的菌丝讨债拖把上！
正与楚歌角力、发出无声尖啸的菌丝人头猛地一僵！黑洞般的“眼睛”瞬间被混乱的菌丝洪流灌满！那张粘液大嘴发出的尖啸变成了意义不明的、充满痛苦的滋滋杂音！缠绕楚歌脚踝的意念光束剧烈闪烁、扭曲，力量骤减！
楚歌抓住这千钧一发的机会，神格之力毫无保留地爆发！
“给老子…断！”
咔嚓！
一声无形的碎裂声响起！缠绕脚踝的意念光束被强行挣断！楚歌踉跄着后退几步，脱离了炮口最密集的焦点区域！
几乎就在同时！
轰！轰！轰！轰——！！！
无数道足以湮灭小型星球的相位炮光束，如同狂暴的星河，狠狠轰在了楚歌刚才站立的位置，以及…那被母巢意念暂时压制住的变异菌丝拖把上！
刺目的白光吞噬了一切！恐怖的爆炸冲击波将楚歌狠狠掀飞，重重撞在远处一根巨大的金属管道上！噬宙婴儿尖叫着被气浪卷起，被楚歌拼死用神格之力护住！
爆炸的核心，白光渐渐散去。只见那变异的菌丝讨债拖把，连同周围数十米范围内的金属地板、管道残骸，全部消失不见，原地只留下一个深不见底、边缘流淌着融化金属液的巨大焦黑坑洞！坑洞上方，空间都呈现出不稳定的扭曲波纹！
母巢的意念洪流在炮击前的一瞬已然抽离，毫发无伤。
警报声渐渐停歇，刺目的红光转为低沉的橙色旋转。冰冷的广播再次响起：
“高危污染源复合体…已清除…”
“湮灭级威胁…解除…”
“E-7区域…损失评估中…”
“幸存者：楚歌（重伤）、噬宙婴儿（轻伤）…身份重新锁定…移交医疗及…债务清算部门…”
楚歌瘫倒在冰冷的管道下，浑身骨头像散了架，神格烙印黯淡无光，神魂更是如同被掏空。他挣扎着抬起头，看向那个巨大的、还冒着青烟的焦黑坑洞，又看看怀中吓得小脸惨白、紧紧抓着他衣襟的噬宙婴儿。
劫后余生？不。楚歌只感觉一股更深的寒意从脊椎骨窜上来。母巢…只是在利用他吸引火力，在最后关头保住了他这个“债锚”，却毫不犹豫地牺牲了那件变异的工具（或者说另一个“污染源”）。在母巢眼中，万物皆可量化，皆可牺牲，只为那冰冷的“债务流转”和“愉悦度”。
就在这时，额头的烙印微微一震，冰冷的意念传来，带着一丝…意犹未尽？
＞ 【次级神格紧急征召任务：清理瑶池仙子污染残留…后续处理完成（外包给债主联盟湮灭炮）。】
＞ 【任务评价：F→E（利用外部环境达成目标，展现一定…废物利用智慧？）】
＞ 【任务报酬：已发放（滞纳金250星币 + 愉悦度+0.1）】
＞ 【实习保洁员评估：维持。下次任务地点：债主联盟旗舰·公共厕所（A-3区），污染类型：瑶池仙子侍女因惊吓过度引发的…排泄物精神污染（轻度）。】
＞ 【特别提示：鉴于本次任务引发旗舰重大损失（E-7区域损毁），相关维修费用账单（初步估算：250，%（250星币），以示关怀。】
公共厕所？排泄物精神污染？
维修账单…两亿五千万星币？！母巢承担250星币？以示关怀？！
“噗——！”
楚歌再也压制不住，一口带着神性金芒和菌丝粘液的鲜血，混合着被母巢“关怀”和债主联盟天价账单双重蹂躏的极致憋屈，猛地喷在了旁边冰冷的金属管道上！
暗金色的神血和暗绿的菌丝粘液在锈蚀的金属表面缓缓流淌，勾勒出一个扭曲的、充满嘲讽意味的图案。
实习保洁员的神生，从扫厕所开始，还背上了能买下几个星系的维修债。
“爹爹！”噬宙婴儿带着哭腔，小手慌乱地想擦掉楚歌嘴角的血迹。
楚歌靠在冰冷的管道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头顶那旋转的橙色警报灯，灯光在他失焦的瞳孔里晕开一片麻木的橙红。他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更别说去擦嘴角的血。神格烙印深处传来的“实习保洁员维持”和“A-3区公共厕所”的冰冷指令，像两根生锈的铁钉，狠狠楔入他早已麻木的神魂。
维修账单那串天文数字，更是在他意识里不断放大、旋转，发出无声的尖啸。
“宝宝…宝宝的黑客奶…好像…连不上母巢了…”噬宙婴儿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小胖手徒劳地在奶瓶上拍打着，瓶身的光芒微弱而紊乱，“这里的秩序力场…太强…还有刚才的大爆炸…信号…全断了…”
断了？楚歌扯了扯嘴角，一丝混合着血沫的、冰冷而荒诞的笑意尚未成型，额头的烙印就应激地闪烁了一下，一行微小的收费弹幕在视野边缘弹出：
＞ 【神格·自嘲情绪投射（微量）·收费：50星币…支付成功（自动分期）】
连自嘲都要收费了。
就在这时，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整齐而冰冷，带着金属的铿锵。一队全身覆盖着暗银色厚重动力装甲、头盔眼部闪烁着猩红扫描光束的士兵，如同移动的铁罐头，踏着被爆炸冲击波扭曲的地板，出现在通道口。他们手中的武器并非常规能量枪，而是造型狰狞、不断发出低频嗡鸣的束缚力场发射器，枪口锁定了瘫倒的楚歌和噬宙婴儿。
领头的士兵装甲胸口烙印着债主联盟的徽记和一个醒目的“讨”字。冰冷的面甲下传出经过变声器处理的、毫无感情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