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歌和噬宙婴儿同时松了一口气，感觉在鬼门关前又蹦跶回来一次。
“趁现在！爹爹快跑！”噬宙婴儿压低声音，扯着楚歌就要往旁边巨大的腐朽菌伞阴影里钻。
然而，楚歌却站着没动。他看着眼前这支陷入逻辑混乱、暂时失去威胁的古代清洁大军，一个极其大胆（或者说作死）的念头，如同疯狂的菌丝，在他那颗饱受摧残的无情道心里滋长蔓延。
“跑？”楚歌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眼神里闪烁着一种破罐子破摔、却又带着奇异算计的光芒，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跑了去哪？继续被追债？被速成班？被捉奸？”
他猛地指向那些沉默的金属球体，声音拔高：“看看它们！看看这支大军！它们听令于这颗星球的所有者！它们拥有近乎无限的清洁能力！它们甚至能把自己搞宕机！”楚歌越说越激动，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本君是这颗破星球名义上的主人！理论上，它们是我的财产！我的…打工仔！”
噬宙婴儿眨巴着大眼睛，有点跟不上他爹的脑回路：“爹爹…你的意思是？”
“意思就是！”楚歌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与其被它们清理掉，或者继续亡命天涯，不如…本君来当它们的老板！利用它们！给它们找活干！让它们…打工还债！”
“打工？还债？”噬宙婴儿小嘴张成了o型，“让这些破铜烂铁…打工？它们能干什么？”
“能干什么？”楚歌咧嘴一笑，笑容里充满了被逼到绝境的癫狂，“清洁！它们最擅长的就是这个！宇宙这么大，最不缺的就是垃圾！最缺的就是…优质的、廉价的、甚至免费的清洁服务！”
他脑中瞬间闪过无数画面：债主联盟总部那堆积如山的欠条需要整理归档（物理粉碎清洁？）；苏夭夭律法事务所那永远擦不亮的汤勺剑（需要专业器械打磨？）；星际间那些被废弃的矿星、堆满垃圾的空间站、甚至是某些大能闭关洞府里积攒了万年的陈年老垢… 这些都是潜在的市场！巨大的市场！
“想想看！”楚歌抓住噬宙婴儿的小肩膀，用力摇晃，“我们成立一个公司！‘楚歌星际深度清洁服务有限公司’！口号本君都想好了：‘专业清理，无情高效！欠债还钱，清洁抵债！’ 就用这支清洁大军当员工！本君当董事长，你当…当总经理！我们接单！我们赚钱！我们用清洁费…还债！”
噬宙婴儿被晃得奶瓶都快掉了，小脑袋瓜飞速运转。让这些危险的古代清洁机器人去打工？用清洁费抵爹爹那如同天文数字的债务？这想法…太疯狂了！太沙雕了！但…为什么又隐隐觉得有那么一丝丝可行性？
“可是爹爹…”噬宙婴儿咽了口唾沫，指了指还在逻辑死循环中滋滋作响的扫扫很荣幸，“它们现在…宕机了呀？而且，它们只认最高清洁指令，怎么会听我们的去打工？”
“宕机？那就给它重启！升级！”楚歌眼中闪烁着赌徒般的光芒，看向噬宙婴儿手中的奶瓶，“你不是号称宇宙第一黑客宝宝吗？入侵它！修改它的底层逻辑！把那个该死的‘最高清洁指令’优先级降低！把‘为所有者楚歌创造经济价值（打工还债）’的指令…给它塞进去！塞到最核心！”
噬宙婴儿看着自己心爱的奶瓶，又看看那冒着过载电火花的扫扫很荣幸，小脸皱成了一团：“爹爹…这…这风险很大啊！万一搞不好，它逻辑彻底崩了，或者把‘为所有者创造价值’理解成把爹爹您拆了卖零件…”
“那也好过被吸走当污染物或者被速成班炼死！”楚歌斩钉截铁，“干不干？不干我们现在就跑，然后等着被苏夭夭抓去当沙包或者被瑶池仙子塞进速成班！”
噬宙婴儿看着爹爹眼中那豁出去的疯狂，又想想外面恐怖的追兵，小胖手一握奶瓶，奶凶奶凶地一跺脚：“干了！宝宝拼了！不就是给老古董机器人刷机嘛！看宝宝的菌丝特调黑客奶！”
小家伙立刻盘腿坐下，将奶瓶放在地上，小胖手在奶瓶光滑的瓶身上快速滑动操作起来。奶瓶内部光芒流转，无数细小的、由纯粹能量构成的菌丝状代码流如同活物般延伸出来，小心翼翼地、如同做神经外科手术般，探向扫扫很荣幸那布满污垢的金属球体，寻找着接口或者无线侵入点。
楚歌紧张地守护在一旁，指尖剑气吞吐，警惕着周围任何异动。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噬宙婴儿小脸上布满了汗珠，神情专注无比。奶瓶投射出的光幕上，无数复杂到令人眼花的代码瀑布般刷过。
突然！
“嘀——！！！”
扫扫很荣幸球体内发出一声尖锐的长鸣！所有陷入僵直的清洁机器人同时一震，观察窗内的红光疯狂闪烁！一股强大而混乱的能量波动从扫扫很荣幸体内爆发出来！
“不好！核心防火墙反击！逻辑冲突加剧！”噬宙婴儿小脸煞白，惊呼出声。奶瓶延伸出的能量菌丝代码被一股狂暴的数据流狠狠冲散！
就在这失控的瞬间，扫扫很荣幸球体表面的污垢和锈迹下，那些原本暗淡的、如同天然纹路般的菌丝脉络，骤然亮起了刺目的、如同熔岩般的暗红色光芒！
“警告！警告！检测到…深层…菌丝母巢…意识…链接…激活！”扫扫很荣幸那冰冷的电子音第一次带上了剧烈的、仿佛信号被强行干扰的扭曲和恐惧（？），“未知…高等…污染源…苏醒…反制…入侵…最高指令…扭曲…危险…极度危险！！！”
它猛地抬起那条带着吸孔的机械臂，但这次不再是瞄准楚歌，而是疯狂地、毫无目标地朝着四周空气乱吸！同时，它球体正面的观察窗红光彻底变成了混乱的彩色乱码，电子音变成了歇斯底里的、毫无意义的尖叫杂音！
“滋啦——轰！”
一道粗大的、由混乱能量和失控程序构成的暗红色电弧猛地从它球体上炸开，狠狠劈在附近一个待命的履带式清洁机器人身上！那机器人瞬间冒起黑烟，履带崩裂，僵在原地，观察窗彻底熄灭！
连锁反应发生了！
如同被点燃的炸药桶，扫扫很荣幸的失控引发了整个清洁机器人群的暴走！红光乱闪，嗡鸣变成刺耳的尖啸！它们不再区分目标，有的疯狂地切割着周围的菌柱和垃圾山，有的互相发射着分解光束，有的则像无头苍蝇般横冲直撞！整个坠机点附近瞬间陷入一片混乱的能量风暴和金属残骸横飞的恐怖景象！
“跑啊！！！”楚歌一把抄起还在努力试图稳定奶瓶信号的噬宙婴儿，转身就朝着远处那座最大的、如同被掏空的山丘般的腐朽菌伞亡命狂奔！身后，是失控的机器人军团制造出的毁灭交响曲！
就在他们即将冲入巨大菌伞投下的阴影时，楚歌下意识地回头瞥了一眼那片混乱的中心——扫扫很荣幸。
只见那失控的圆球机器人，在疯狂释放能量的同时，它球体表面亮起的熔岩般暗红菌丝纹路，正诡异地朝着一个方向延伸、汇聚，仿佛在勾勒出一个指向性的符号。那方向，赫然是星球深处，某个散发着更加古老、更加庞大、也更加令人心悸的晦暗气息的所在！
一个冰冷、宏大、仿佛由亿万菌丝摩擦共鸣形成的、直接在楚歌和噬宙婴儿神魂中响起的意念，如同沉睡的深渊睁开了眼睛，清晰地烙印下两个字：
【母…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