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夭夭嘴角勾起一抹极淡、却让楚歌和噬宙婴儿同时打了个寒颤的弧度，慢条斯理地补充道：
“按星际公约，可是要付‘中介违约金’的。看在老熟人的份上，给你打个五折。现在付款，本宫可以当没看见你们刚才的非法拦截和噪音污染。”
“或者，”她话锋一转，汤勺剑的寒芒锁定了花生米飞船的引擎核心区域，“本宫不介意亲自执行‘星际捉奸’服务，顺便帮你们清理一下讨债路上的……障碍。特惠价，五折。”
“捉奸”二字被她咬得极重，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终于刺向了货舱角落的楚歌。
瑶池仙子巨大的投影脸上，那推销速成班的热情笑容瞬间凝固，变得有些僵硬。黑洞喇叭里发出一阵意义不明的能量滋滋声，显然内部正在进行激烈的“律法”与“性价比”评估。
楚歌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前有狼（瑶池仙子的速成班），后有虎（苏夭夭的捉奸特惠），旁边还有个随时准备把他卖了抵债的“孝子”噬宙婴儿！他堂堂无情道仙君，竟然沦落至此！
绝望之下，楚歌猛地挣脱了身上缠绕的菌丝，也顾不上形象了，跌跌撞撞地冲向飞船里唯一一个看起来还算完整的、标注着“星际航行静思室（限单人）”的小隔间——其实就是个稍微大点的厕所。
“砰！”他反手甩上门，背靠着冰凉滑腻的菌丝门板大口喘气。门外是苏夭夭冰冷的威胁和瑶池仙子气急败坏（通过黑洞喇叭失真后）的争辩，还有噬宙婴儿带着哭腔的讨价还价：“前娘亲！五折太贵了！三折！三折行不行？宝宝可以用爹爹下个月的‘沙包服务’抵扣……”
厕所狭小的空间里弥漫着一股菌丝特有的甜腻霉味和某种清洁剂残留的刺鼻气息。唯一的光源是墙壁上几块自发光的、形态不断扭曲变化的菌斑。
楚歌心力交瘁，看着盥洗池上方一块模糊的、同样由蠕动菌丝构成的“镜子”里，映出自己那张胡子拉碴、写满憔悴和惊恐的脸。额头上那个荧光的“250”星码，在昏暗的光线下尤其刺眼。通缉令上的刺青符文仿佛在皮肉下隐隐发烫。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一股无名邪火直冲脑门。他楚歌，何曾如此狼狈！他需要冷静，需要恢复仙君的仪容！哪怕只是暂时的假象！
他下意识地并指如剑，指尖习惯性地凝聚起一丝锐利无匹的无情剑气。这剑气曾斩断情丝，曾洞穿强敌，曾是他道心的显化。此刻，他只是想用它……刮刮胡子。
嗡！
细微的剑鸣声在狭小的空间内响起，无情剑气凝于指尖，寒芒吞吐。楚歌深吸一口气，将那锋锐无匹的剑意小心翼翼地凑近自己的下巴。动作笨拙，带着一种毁灭性力量被用于生活琐事的荒诞感。
就在那凝聚了斩灭万物意志的剑气即将接触到皮肤上第一根倔强胡茬的瞬间——
“滋啦！”
盥洗池边缘，一小块不起眼的、原本只是默默发着绿光的菌斑，猛地爆发出刺目的红光！如同被点燃的信号弹！
紧接着，那摊原本被楚歌随手甩在池边、准备用来软化胡须的、粘稠的菌丝剃须泡沫，如同被赋予了狂暴的生命！它不再安分地待在原地，而是猛地膨胀、沸腾、剧烈地蠕动起来！无数细小的菌丝触手疯狂舞动，在空气中发出尖锐的嘶鸣！
泡沫的中心急速旋转、扭曲，暗红色的菌丝在其中疯狂交织、重组！
眨眼之间，一个由粘稠泡沫和猩红菌丝构成的、足有脸盆大小的、鲜血淋漓的弹幕框，赫然悬浮在楚歌面前！
框内，是几个由不断滴落着粘液、仿佛用血泪写就的巨大菌丝字体，每一个笔画都在痛苦地蠕动，散发出强烈的控诉与嘲讽气息：
【警告：检测到用户‘楚歌’！】
【星际形象维护服务（剃须）启动失败！】
【原因：您的‘节操值’账户已严重透支！】
【当前节操余额：-250，000，000.00 星币】
【服务强制中断！】
【请立刻充值节操！】
【否则，将启动终极社死应急预案——】
【‘全宇宙无死角菌丝裸奔倒计时’……】
【10…】
那个猩红的、滴着粘液的“10”字刚刚浮现，就开始剧烈地闪烁，数字下方甚至出现了微小的、不断缩小的菌丝沙漏虚影！
楚歌指尖那缕无情剑气“噗”地一声，彻底熄灭了。
他整个人僵在原地，如同被最恐怖的上古定身咒击中。眼睛瞪得滚圆，死死盯着那悬浮的、滴血的弹幕，以及那个冷酷跳动的倒计时。下巴上，那根没刮掉的胡茬，在菌斑红光的映照下，倔强地挺立着，像是对他无情道生涯最无情的嘲讽。
狭小的菌丝厕所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那血色弹幕上倒计时的数字，在无声而冷酷地跳动。
9…
8…
楚歌的喉咙里，发出一声连他自己都感到陌生的、混合着绝望、荒谬和极致抓狂的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