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部的毒刺虽然被陈远以雷霆手段暂时拔除,避免了最坏的结果,但这次袭击造成的物理破坏和引发的心理恐慌,却如同蔓延的藤蔓,难以立刻根除。b-7储能区的爆炸现场一片狼藉,高纯度生命能量如同金色的血液不断从破裂的容器中逸散,需要紧急封堵和引导;受损的能量网络节点发出不稳定的脉冲,干扰着其他区域的正常运行,急需修复;而最重要的是,必须将那些隐藏在阴影中、如同毒瘤般的内奸彻底揪出,否则“星耀之泉”将如同建立在流沙之上的堡垒,随时可能从内部崩塌。
艾文长老此刻展现出了作为首席管理者与历经沧桑长者的非凡果决。他不再有丝毫犹豫,立刻授权护卫队长青萝,调动所有可用的护卫队员,并联合那些被称为“灵语者”的特殊学者——他们天生或通过后天修行,能够与“星耀之泉”那庞大的意识网络进行深度沟通,对系统内部的能量流向和异常波动拥有近乎直觉般的感知力——对整个内部空间的所有区域、所有人员,进行一场不留死角的地毯式搜查。任何能量异常、任何行为可疑者,都必须接受最严格的审查。
陈远和澹台凤舞则被请求留在“生命之心”。一方面,陈远需要借助古树的力量尽快恢复刚才净化入侵能量时消耗的巨大能量,并协助稳定核心能量场,防止“深渊”趁虚而入;另一方面,他们两人也是目前最强的战力,必须确保这最重要的中枢万无一失。
趁着这短暂而紧张的间隙,澹台凤舞再次尝试启动她的便携终端,与远在风暴中心的“凤舞”号建立联系。然而,这一次,通讯比之前更加困难。信号时断时续,充满了刺耳的杂音,仿佛在穿越一片由强烈干扰构成的雷暴区。
【指挥官!是……强干扰!霍克的舰队……已经抵达邻近星域!他们……携带了大型战略级信号干扰阵列!】莉娜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背景是更加密集的警报声和呼喊声,充满了极限状态下的焦急,【卡尔文博士……他……他的权限在配合干扰!我确认了!他和‘净化党’有直接联系!我冒险破译了一段他们之间的加密跳频信号……指向明确!他们根本就是一伙的!】
果然如此!卡尔文博士,这位在星盟内部享有盛誉的科学家,根本就是“净化党”精心安插在联邦内部的一颗深度棋子!他的所有行为,从一开始就充满了算计和阴谋!
【我们……我们还在抵抗!但他们调动了旗舰‘裁决’号的超级计算核心,正在尝试强行破解‘凤舞’号的最终控制权限和火控系统!指挥官……我……我可能……撑不了多久了!】莉娜的声音带着一种体力与精神透支后的虚弱,但更多的是一种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决绝。
“莉娜,听着!”澹台凤舞的心猛地揪紧,但她强迫自己保持绝对的冷静,语气严肃而清晰,仿佛要通过这极不稳定的信号将力量传递过去,“如果事不可为,我授权你,立刻启动‘家园’协议最终阶段!格式化所有敏感数据存储单元,尤其是关于陈远和‘火种’的观测记录!然后……优先确保你自身的安全,想办法脱离!这是命令!”
通讯那头沉默了一瞬,只能听到沉重的呼吸声,随即,莉娜带着一丝压抑的哽咽回应:【……明白!指挥官!您……一定要保重!】
下一秒,通讯被一股更加强大的干扰彻底切断,终端屏幕归于一片黑暗。
澹台凤舞缓缓放下手臂,感觉手中的终端沉重无比。她仿佛能看到“凤舞”号舰桥上,莉娜独自面对重重压力,在系统警报的红光中奋力周旋的身影。外部的压力,如同不断上涨的冰冷潮水,正从四面八方汹涌而来,试图将这片最后的净土彻底淹没。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重气氛中,青萝那边通过内部生命网络传来了紧急消息。他们根据能量残留痕迹和“灵语者”的感知,成功锁定了三名行为轨迹异常、且在b-7区爆炸前后无法提供合理解释的人员。并在对其中一人住所的突击搜查中,于其个人物品的隐秘夹层里,发现了与之前被墨菲破坏的能量节点内部找到的、同型号的微型能量扰流器残骸!证据确凿!
经过紧急审讯——由“灵语者”直接连接其表层意识进行询问,在这种连接下,任何有意识的谎言都会引发强烈的精神波动——其中一名心理素质较弱的助手很快防线崩溃,涕泪横流地供出了主谋:正是之前被艾文长老点名、此刻已然失踪的能源系统专家,**墨菲**!而另外两人则是被他以“共同开创纯净未来”为诱饵拉拢的助手。
“墨菲现在在哪里?!”艾文长老的声音因愤怒而微微颤抖,他无法接受一位曾经备受信赖的学者会堕落到如此地步。
“他……他去了主控晶簇室!”被俘者瘫软在地,恐惧地喊道,“他说……要在那里,迎接‘净化’之光的降临!迎接新时代的到来!”
主控晶簇室!所有人脸色剧变!那里是“星耀之泉”整个能量网络的绝对核心,是所有能量分配、调节、增幅的中枢!那里一旦被破坏,整个“星耀之泉”的能量系统将瞬间失控,轻则能量暴走,内部生态毁灭,重则……可能引发难以想象的大爆炸,将这片星空奇迹彻底化为乌有!
“立刻去主控晶簇室!”艾文长老大吼一声,再也顾不得仪态,率先朝着那个方向冲去。陈远、澹台凤舞、青萝以及所有能脱开身的战斗人员立刻紧随其后。
众人以最快的速度穿过蜿蜒的廊道,冲到那扇由厚重晶体和活木交织而成的、铭刻着复杂能量符文的大门。大门紧闭,从内部被锁死。青萝毫不犹豫,命令护卫队员使用高频能量切割器强行破门!
伴随着刺眼的火花和令人牙酸的撕裂声,大门被硬生生切开一个缺口。众人鱼贯而入。
主控晶簇室内,景象令人心惊肉跳。无数大大小小、散发着各色柔和光芒的能量晶体簇,如同森林般生长在室内,它们通过无数光纤维般的能量导管相互连接,构成了一张无比复杂而精密的网络。而在房间的中央,是一个巨大的、由最纯净白色晶体构成的主控平台。
此刻,墨菲就站在主控平台前。他背对着大门,双手正飞快地在散发着微光的控制界面上操作着。听到破门的动静,他缓缓转过身。他的脸上没有了往日的沉默与阴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近乎癫狂的狂热,一种殉道者般的诡异平静,嘴角甚至还挂着一丝令人不寒而栗的微笑。
“住手!墨菲!立刻停止你的疯狂行为!”艾文长老须发皆张,厉声喝道,声音在布满晶簇的空间内回荡。
墨菲的目光扫过冲进来的众人,在艾文长老和陈远身上停留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但随即被更深的狂热取代:“艾文,还有……尊贵的‘火种’守护者。你们来得……正好。”他的声音沙哑而带着一种奇异的亢奋,“可惜,你们还是来晚了一步。”
他侧过身,让众人能看到主控平台上那巨大的屏幕。屏幕上,一行猩红色的、如同鲜血般的倒计时数字正在无情地跳动——**00:09:47**!而在其下方,一行行代表自毁程序的代码正在以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滚动加载!
“看到了吗?”墨菲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整个晶簇室,脸上洋溢着扭曲的满足感,“我已经启动了最高权限的能量过载指令!九分多钟后,这些代表着陈旧、臃肿、低效与混乱根源的能量晶簇,将因为无法承受纯粹能量的冲击而彻底熔毁、链式崩溃!整个‘星耀之泉’,这座‘多样性’的腐朽纪念碑,将在这场最壮丽的净化之光中,化为宇宙中最绚烂的尘埃!这是进化必然的代价!是通往纯净未来的神圣献祭!”
“你疯了!彻头彻尾地疯了!”青萝气得浑身发抖,能量刃已然出鞘,指向墨菲,“你也是‘观测者’的一员!你曾发誓要守护这里的知识与生命!为什么要背叛?!为什么要毁灭这一切?!”
“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墨菲像是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癫狂地大笑起来,笑声在晶簇间碰撞,显得格外刺耳,“因为我受够了!我受够了元老会无休止的、毫无意义的争论!受够了为了迁就那些所谓‘独特’的、实则毫无价值的劣等基因和落后思想,而让整个文明的进化步伐缓慢到令人绝望!受够了宝贵的能量和资源被那些‘无用’的杂质白白浪费!”
他的眼神变得无比锐利和偏执,挥舞着手臂:“‘净化真理’才是宇宙的唯一法则!统一、高效、绝对可控的强大,才是人类种族通往至高殿堂的唯一阶梯!只有彻底扫除这些肮脏的、不稳定的‘多样性’杂质,才能迎来真正的新生!我这不是背叛!我这是在执行宇宙的最高意志!是在进行一场伟大的……净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