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晓梅捡起一块巴掌大的石头，怒气冲冲地朝着陈建民扔过来，被陈建民扭腰轻松躲过。
她两手叉腰站在亭子中间直喘粗气，老半天之后，转身就走。
陈建民拎起她刚才扔到一边儿的小包追上去，“晓梅，刘老师，刘干事，你等等我……”
刘晓梅倒是停住了脚步，只不过她一把扯过自己的小包，重重地踩在陈建民的脚背上，半高跟小皮鞋旋转了小半圈儿，在陈建民疼得龇牙咧嘴之际，飘然而去，还扔下一句话：
“小王八蛋你特么给我等着，我跟你没完！”
没完？
嘿嘿，“没完”好啊！
陈建民揉着脚背笑了，能让刘干事说出这句话来，说明刚才没白挨那几下，不疼，一点儿都不疼！
就是走道儿有点儿瘸。
公园门口售票小屋里的大姐拉开小窗户，笑得比陈建民还畅快，“大兄弟，你这是咋地啦？让人给踹了吧？咦，脚咋还瘸了呢？赶紧去医院瞅瞅吧，可别落个残疾啥的，白瞎这岁数了。”
陈建民趴到了小窗口外面，露出两排整齐洁白的牙：“大姐，你下次笑的时候稍微悠着点儿，不然你那两颗大板儿牙牙根都露出来了，挺难看的！”
大姐的笑脸瞬间僵住，随后脸上的肌肉抖了好几下才吐出三个字：“滚犊子！”
“咣！”
小窗户再一次遭受莫名的蹂躏。
到了这时候，陈建民才觉得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赶紧找了个小饭馆儿整了两大碗过水面，这才缓过来那股劲儿，惬意无比地抹了抹嘴巴，掏出一根烟刚要点着，就看到窗户外面儿冒出一颗头发乱糟糟的小脑袋瓜子。
他点着烟细瞅，呵，这张脸上造得跟好几年没洗了似的，是个半大孩子，十四五岁左右的样子，正眼巴巴地往里瞅着，还吞了好几次口水。
这明显是馋了，想进来吃估计身上还没钱。
陈建民挪开眼睛，喊老板结账。
他不是圣人，管不了这世间太多的苦难，就算是想管，也得先把自己管明白了再说。
打了个饱嗝，抬腿走出去，这才发现，趴在窗户上瞅的小子身穿一件露出棉花的半大棉袄，已经脏得看不出原本的颜色。脚底下穿着一双露出脚趾头的解放鞋，还比脚大了好几号，明显是捡别人扔的穿着的。
身后还用一段黑乎乎的尼龙绳子拽着一捆纸壳子。
就在他转身要走的时候，小饭馆儿的老板推门出来喊道：“小六子，进来！”
这是在喊那个半大孩子？
陈建民好奇地停住脚步，按理来讲，一般开饭店的人最怕的就是小男孩这样的人，一来影响其他顾客，二来也怕缠上之后没完没了，可是这个小饭馆的老板好像并不在乎这些，而且看起来也不像是第一次叫小男孩进去了。
他停住脚步，在门外抽起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