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山村西头的那座房子里,赵文英摸着女儿的头发说道:“小丽,听你爸说你在研究地方性甲亢病,这是好事儿,就是别太累着自己,要量力而为。”
她刚才旁敲侧击地问了好多话,也没问出个啥来,倒是越来越觉得自己闺女不容易,一个县长家的孩子在这么个乡下地方吃苦受累不说,还要自己搞研究,最让人不得劲儿的是她爸竟然还怀疑孩子有问题。
看了看孩子身上有些旧的衣裳,又瞄了一眼她一直喜欢挎的、洗得有点儿掉色的军挎包,鼻子有点儿发酸。
“姑娘啊,我觉得有一件事儿你爸说得对,你想要在工作上干出成绩来,县医院肯定比这里能给你提供更好的研究条件,要不,咱先调回去?”
“妈,我肯定不能在这儿干一辈子,但是我现在的研究正到了关键时候,现在走的话,前两年的研究就白费劲儿了,跟您说可能也说不明白,我给你看看吧。”
李艳丽说着话从军挎包里掏出一叠写得密密麻麻的信纸。
赵文英接过那一叠信纸翻了翻,这些纸有新有旧,甚至有几张好像还被水洇了,字迹都有点模糊了。上面写的东西她大半儿都看不懂,却让她心里稳住了,看来女儿没撒谎,是真的在搞研究。
在她看这些材料的时候,李艳丽眼中露出一丝狡黠之色,天知道她跟刘晓梅花费一晚上时间整出来的这些东西有多么以假乱真?不说找几张好几年前的旧信纸,然后往钢笔水里兑水往上面写字,光是往纸上洇水,又往上面撒灰就花了她们不少时间。
但这一切付出显然是值得的。
别人不管,只要老娘不怀疑就行了。
至于以后咋办……她突然想起那混蛋玩意儿在她临出来之前抱住她说的一句话:……你只要按照你们整出来的应对方案去应对就行了,别的都交给我。
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忙啥?
……
陈建民现在确实有点儿忙。
刚才略施小计,就让刘晓梅难得主动地跟他贴近了,这会儿紧紧地搂住他的腰,把脸贴到他胸膛上,正柔声细语:“我是个女人,难免会想得多一点儿,而且问你那话,其实一大半儿都是开玩笑。”
“我咋可能怀疑你对晓红有想法呢?其实你说的也有道理,当初我找你的时候吧,其实是觉得你这人比较好相处……”
好听的话说了一大筐,陈建民就是不出声,连动作都没有,一只手就放在刘晓梅身后,根本没挨上她一点儿,另一只手在身体另一侧,也是毫无动静。
这叫啥?
就一个字:装!
这种时候必须得装,如果就因为她三言两语就消气了,那就有点儿假了不是?
更何况他对现在形势有很清醒的认知。
啥叫好相处?说成是好拿捏才对,只不过刘晓梅大概没想到自己会变成现在这样子,让她没信心拿捏住了而已,所以,三番两次地想跟自己分手。现在放软态度,不过是因为出现了一个李志刚搅和了她和李艳丽的事儿,想让自己一致对外。
嘿嘿,这也不是不行,不过这需要她拿出“诚意”来。
至于啥叫“诚意”……
刘晓梅见自己说得嘴都干了,陈建民却一点儿反应没有,她心里没底了,这人是真的生气了?还是说小丽她爸给他施加的压力太大了,有点儿承受不住了?不会是想当逃兵吧?
如果按照正常情况来讲,她这会儿应该抬头观察陈建民的脸色,她也差点儿就这么做了,可是后来一想,自己也是在忽悠人家,表情上估计不会特别自然,如果让他看出啥来,刚才那一大堆好话不白说了吗?
那现在该咋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