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国庆目瞪口呆地看着准姑爷这一番动作,还没忘反驳他:“哪有你说的那么玄乎(夸张)?一点儿都不冷……咦?”话没说完,他看到那两个烟斗和手串,眼睛马上就直了。
“瞅这纹理……这他妈不会是那啥树做出来的吧?”
拿起一只烟斗仔细地观察,又跑到窗户边上,借着刚刚透射进来的朝阳光线研究半天,终于确定了,“这是水曲柳做出来的?”话语中有挡不住的惊讶和喜爱。
水曲柳,东北名贵树种,数量稀少,纹理特别好看,还耐磨,是制造高档家具的好材料,这年月还没被保护起来,数量却也不多。更别提制作出造型优美,手感温润的烟斗,对刘国庆这种骨子里认为自己是个文化人,有档次的农民来说,这礼物实在是太对胃口了。
陈建民趴在炕头上,假装闭眼,却在偷偷观察着老丈人的反应,这会儿,像个快要冻死的野鸡似的,有气无力地说:“应该是吧?我就瞅着那树挺好看的,砍了一棵拿回去,打算做个摇椅来着,顺手就鼓捣了这么两个东西,送给别人不一定能知道这玩意儿的贵重,想着您应该能懂,就送给您了。对了,年前我没空儿了,年后,我把那摇椅也做出来给您送来。”
“摇椅?”刘国庆急了,连连摆手,“你可别霍霍(浪费、糟蹋)好东西呀,有那料子打张床,打个柜子啥的多好,对,就打书柜,那才能配上水曲柳这名字呢。”
说完,他才发现准姑爷都要睡着了,便伸手摸了摸炕,一边往外走一边还叨咕着:“这孩子一大早赶二十里山路,瞅这样是冻着了,不行,得烧点儿火。”
陈建民差点儿笑出声,瞧见没,降服一个人不一定非得来硬的,投其所好能更高效地解决问题。
那两个烟斗和手串儿都是原来的陈建民做出来的,那人一天到晚哪儿不去,在家净鼓捣木匠活儿了。
这会儿倒是派上用场了,至少目前让老丈人乐颠颠儿地去烧炕了不是?
其实身子底下的炕也没凉到哪儿去,躺着挺舒服的。
昨天“温泉赏花”的后果,又是半宿没睡着觉,加上今天又起了个大早,在雪地里骑了二十里自行车,关键还没吃早饭,所以,这会儿的陈建民确实是又累又困还饿,躺着躺着就睡着了。
还做梦了。
梦里有个女人,呃,为啥不是具体哪一个女人呢?因为这个女人一会是佟玉兰,一会儿是刘晓梅,一会儿又变成了另一个人,反正来来去去的,不是在他眼前一边脱衣服跳舞就是在躺在他身边含情脉脉地看着他。
这他妈谁能受得了?
迷迷糊糊中,他感觉脸上有点痒,伸手扒拉了一下,耳边好像有轻笑声,那声音略带磁性,特别有诱惑力。
而梦中,他躺在一处微风习习的山岗上,刘晓梅慢慢地解开粉色线衣的扣子,从他脑袋上俯身压来,还朝他嫣然一笑。
这情况,他能闲得住可就不是陈建民了。
两手抓住她的肩头,猛地把她从自己身上拽过来,一下子就搂住了她的腰,偏偏这时候,怀里的女人又变成了另一个陌生的面孔……呵,管她是谁,敢惹老子的火,那就得等着被点着吧……
直到腰间突然传来一阵钻心刺骨的疼痛——有人掐他。
他猛然间惊醒过来,才发现自己还真抱着一个女的。
一张稍有点儿婴儿肥的俏脸出现在面前,距离近得他只要抬头就能亲到对方。一对内双眼皮的眼睛,漆黑如墨的眸色,正好奇、惊慌、甚至还带着点挑衅意味地望着他。
这个人不是刘晓梅,更不是佟玉兰。
所以,他是醒了还是在梦中?
如果醒了,这女的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