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建民在大冷天回到护林点,打死他都没想到竟然还会看到隔壁小媳妇儿在他的屋子里整出这一幕来。他心里是很想马上挪开眼睛的,可是身体不听话,他也没办法,只能继续从门缝里往里看去。
屋里的大炕上,佟玉兰借给他的那床被褥铺开了,那件标志性的红棉袄扔在一旁,而棉袄的主人,此时正蜷曲在红艳艳的绸面被子上,一只手伸到……在最后长长的那一声过后,她整个人都像散架了一样,瘫在那里不动了。
陈建民轻轻地挪动身体,尽量不发出任何动静,像作贼似的来到院子里,往地上使劲儿擦了擦鞋底子,弄出“嚓嚓”的声音,然后还抱怨着天气:“这西北风刮的,真他妈冷。”
然后,踢开自行车的支架,又支起来,还顺手按响了车铃。
做完这一切,他才拎着一个大提包进了外屋地,还重重地跺了跺。
西屋的门推开了,露出佟玉兰惊慌失色的一张小脸,颤着声音说道:“建……建民哥,你回来啦?”
这话说完,她堵在门口不动地方。
陈建民身体里的血流得飞快,从里到外都热得跟过三伏天儿似的,但还是假装被冻得不行的样子,咧开嘴笑道:“哎呀,又麻烦玉兰嫂子帮我烧火了,这外屋地都挺暖和。”
佟玉兰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站在门口呢,连忙让到了一旁,脸色通红地低下头,还偷偷地瞄着陈建民身上穿的新棉猴。
等陈建民把手里的大提包放下,她稍微抬了一下头,紧张万分地说道:“建民哥,外屋大锅里还有一锅热水,灶里的柴火还得再添点儿,炉子烧不烧都行了。那啥,我得回去了,孩子还没吃奶……哦,不是,孩子可能饿了。”
说完之后,根本不给陈建民任何机会,转身就跑。
“哎……”陈建民本想喊住她,可一眼瞄到她身上的红棉袄系错了扣子,两片衣襟错开的样子,又及时地把后面的话咽回肚里。
转身看向都没来得及叠起来的被褥,心说,这倒是省事了。
咦?他突然想到一个事儿,那床旧被褥已经被佟玉兰拿走三四天了,咋还没洗好呢?
其实,是他想多了。
就这零下二十多度的天气,就算是被面被里这种一层单布,洗完了挂到外面儿,三五天根本干不了,要是挂到屋子里,可能还会快一点儿,但那会让屋子里的潮气特别大,住着也不得劲儿。
脱下棉猴,又换了一双轻便的鞋,坐到炉子旁边,望着炕上的那一床被褥发呆……你瞅瞅,生活费中的意外总是让人措手不及,这一晚上他还能正常睡觉了吗?
事实上,他也确实没睡好。
翻来覆去的滚了半宿,第二天倒是早早的就起来了,不起来也不行,他还得换里面穿的短裤,多亏他买了五件,还换得过来。
塑料布买回来了,那就得马上动手了,陈建民匆匆地糊弄着吃了一口饭,把菌房的炉子点着,叮叮当当的忙活小半天,总算是把门窗的保温做好了。又从东屋里翻出一件两件破被子,做门帘和窗帘。
一整天过去了,比较奇怪的是佟玉兰一次都没出现,他前两天收拾这间大仓库的时候,她还抽空儿过来帮忙来着,今天是咋地啦?
一直到了晚上,陈建民收拾得差不多了,最后把好不容易才买到的温度计和湿度计挂在菌房里,看到温度已经上升到了十七度,他满意了。
早晨就是对付了一口吃的,中午又没吃饭,到这会儿已经饿得前腔贴后背了,甚至心里都有点儿发慌,这可不行,必须得马上做饭吃了,别的就先不管了。
等他匆匆地回到外屋地,意外地看到佟玉兰正在烧火,大锅盖上冒出的热气半屋子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