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建民跟准老丈人正唠得欢实呢,有人来了,来的还是个男人,三十岁左右的样子,瘦高个,一身深灰色中山装,左胸口上还别了个钢笔。
头发三七开,白净的脸上架着一副近视镜,从外面进来之后,眼镜上立马就蒙上了一层水汽,挡住了他细小的眼睛。
都不用多想,陈建民几乎在瞬间就判断出此人大体的身份,也特么是个老师,文化人啊!
“王老师,您坐,我给您沏杯水。”
刘晓梅把人让进来之后,连介绍都没介绍,转身就出去了。
倒是这一位王老师好像跟刘家人都挺熟悉,很随意地问刘国庆:“刘叔,我看房顶的雪都清一半了,您还真是闲不来呀。”
刘国庆哈哈笑了两下,说道:“这大冬天的,总在屋子里闷着,我怕闷出毛病来。”
王老师摘下眼镜用衣摆擦了擦,再开口时可就有点儿意思了。
“刘叔,您不是喜欢看书吗?正好我从朋友那儿借来了《前后汉演义》,寻思您爱看,就顺手带来了。”
说着话从肩上挎的军挎包里掏出三本书,偷偷地瞄了一眼陈建民,接着说道:“刘叔,可也怪了,我这一天不看书就觉着少点啥似的。”
刘国庆也很配合他,“你们文化人看书看习惯了,都把这个当日子过的,我家晓梅也这样,这是好事儿。”
“要不说呢,我就跟她说得来,有共同语言……”
如果这两人这么一唱一和的唠下去,陈建民倒是无所谓,他都打算去外屋地帮刘晓梅做饭了,可偏偏从这一位王老师的话里,他听出了一些眉目,这人在追求刘晓梅!
呵呵,瞅这一位岁数可比他还大呢,咋有脸追求人家的?
问题是他知不知道刘晓梅的具体情况啊?
陈建民坐在原地没动,对王老师这个人兴趣大增。
很显然,王老师也对他挺感兴趣,话题一转就问到了他:“刘叔,这一位小兄弟没见过呢,是你们家亲戚吧?一看就是个干活儿的好把式,不说别的,就这身体,应该浑身都是劲儿。”
陈建民暗自撇嘴,这人刚才还唠着读书这种文雅的事,转眼就扯到了他的身体上,这他妈不就是变相地说他是个没文化的粗人吗?
粗就粗吧,反正他也真不细!
但你要说到文化……“王老师,还是你有眼力,我这力气可不小,就说昨天吧,我跟晓梅爬山,下来的时候,她脚底下打滑,眼瞅着就要滚下去了,我一把就搂住她了,那场景相当惊险,没点劲儿还真不好会出现啥结果。”
他这话半真半假,目的也达到了。
王文胜的脸色马上就不好看了,两人一起爬山,还搂到了一起……
事情到这里并没有结束,陈建民好像根本没看出他的情绪变化,仍旧笑呵呵地说道:“完事我才理解为啥古代人总是说君子六艺啥的,体格不行的话,连身边人遇险都只能眼睁睁地瞅着干着急,你说是吧?”
说这话的同时,还暗戳戳地从头到脚打量着人家王文胜。
半敞的屋门外响起一声轻笑,随即刘晓红的身影一闪而过,接着传来东屋门开关的动静。
王文胜坐不住了,脸上红一阵儿白一阵儿,起身说道:“刘叔,我想起来我宿舍的炉子上还坐着一壶水呢,得去看看,我先走了啊。”
陈建民拦住了要送人出去的刘国庆,“叔,外面儿冷,这种小事,我来代劳就行。”
刘国庆眼珠子极快地转了半圈,脸上的肌肉抽动了好几下,连声咳嗽着说道:“对,对,还是建民想得周到,那啥,王老师,我就不送了啊。”
王文胜走了。
陈建民心中却没有多少挤兑走他的喜悦,因为刘家一家人应该都不是很喜欢这一位王老师,不说别人,主角刘晓梅同志那杯茶到现在也没给沏上,就很说明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