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熊倒是很受用,挺了挺胸膛,压低声音道:“碧丝首领别怕,有俺老石在!”
沧礁一如既往地沉默,但握着双刀的手更紧了些,她的感知最为敏锐,能察觉到这通道深处传来的、令人心悸的庞大能量波动。
白芷紧跟在云天身后,借着微光,能看到他后背衣衫被汗水浸湿的痕迹。她心中担忧,方才净化晶簇消耗巨大,虽得光雨补充,但必然还未完全恢复。她悄悄从药囊中取出一片提神醒脑的药叶,快走两步,轻轻塞进云天手里。
云天正全神贯注感知前方,手心突然触到一片微凉带着清香的叶子,微微一怔,回头看到白芷关切的眼神。他没有说话,只是将药叶含入口中,一股清凉瞬间在舌尖化开,舒缓了些许疲惫,对她点了点头。
这细微的互动落在后面碧丝眼里,她用羽扇遮着嘴,对旁边的沧礁低笑道:“啧,瞧见没?咱们将军和白芷妹妹真是越来越有默契了。”沧礁瞥了她一眼,没搭理。
阿土则完全没注意这些,他瞪大了眼睛,好奇地东张西望,时不时还用手摸摸冰凉的石壁,小声惊叹:“哇,这石头摸起来好奇特,好像……好像在呼吸一样?”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终于出现了不一样的光芒。那不是定风符的黄光,也不是晶簇的蓝紫光,而是一种柔和的、如同晨曦般的乳白色光辉。
众人加快脚步,走出狭窄的阶梯,眼前豁然开朗!
他们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无比的地下空腔之中!空腔的顶端,无数散发着乳白色光芒的钟乳石般的结晶倒垂下来,如同星空般照亮了整个空间。空腔的中心,是一个巨大无比的、完全由纯净能量构成的水潭!潭水并非真正的液体,而是浓郁到化为实质的、缓缓流淌的土黄色与乳白色交织的能量流!它们平静无波,却散发着浩瀚无垠、生生不息的磅礴气息!
水潭的正中央,生长着一株奇特的植物。它没有枝叶,只有一根孤零零的、晶莹剔透的翠绿色茎秆,顶端托着一朵含苞待放的、散发着七彩琉璃光晕的花苞。仅仅是看着那花苞,就让人感到心神宁静,仿佛所有的焦躁和负面情绪都被洗涤一空。
“地脉母井……生命之泉……还有……琉璃净心莲!”阿木激动得浑身颤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对着那能量水潭和中央的植物顶礼膜拜,“传说竟然都是真的!这是我族圣典中记载的圣地核心啊!”
即便是见多识广的碧丝,此刻也看得美目圆睁,喃喃道:“乖乖……这地方的能量……要是能捞一点出去,够老娘……不,够整个自由商港挥霍一百年了……”
石熊张大了嘴巴,半天合不拢。沧礁冰冷的眼眸中也掠过深深的震撼。
云天感受着那浩瀚而温和的能量气息,体内的“守寂之种”都似乎变得活跃了一些,仿佛遇到了同源却不同性质的力量,自行缓慢运转吸收着空气中溢散的微弱能量。
白芷更是深吸一口气,只觉得浑身毛孔都张开了,身为医者,她对这种充满生机的能量最为敏感和亲近。“好……好纯粹的生命能量……若能在此地修行,定然事半功倍……”
然而,众人的惊叹很快被一声痛呼打断。
“哎哟!”
只见阿土不知何时跑到了能量水潭边,好奇地想伸手去触碰那如同液体般的能量流。然而,他的手刚伸到水潭上方,就如同被烫到一般猛地缩了回来,指尖竟然变得有些焦黑!
“好……好烫!还有点扎手!”阿土吹着手指,委屈道。
“笨蛋!”阿木赶紧爬起来把他拉回来,“地脉母井的能量岂是凡体能够直接触碰的?若非得到认可,强行接触只会被精纯的大地之力反噬!”
就在这时,那中央的“琉璃净心莲”忽然轻轻摇曳了一下,散发出一圈柔和的七彩光晕。光晕扫过众人,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宁感。
同时,一个温和而苍老的声音,直接在每个人的心间响起:
“欢迎……命运的访客……感谢你们……净化了‘冰髓晶簇’……驱散了侵蚀地脉的污秽……”
声音源自那朵净心莲!
云天心中凛然,抱拳行礼:“晚辈云天,误入圣地,并非有意打扰。净化晶簇只是顺势而为,不敢居功。”
那苍老的声音继续道:“一切的相遇,皆有缘法。你们身上的‘寂’之种子、纯净药心、赤沙信物、甚至……那奇特的黑暗眷顾……”声音在扫过阿土时微微一顿,“都预示着你们并非寻常过客。”
“您……您能说话?”阿土好奇地盯着那朵花。
净心莲似乎轻轻笑了笑(虽然花苞没动,但众人都有这种感觉):“我非生灵,乃是此地地脉灵蕴与上古一丝残留意志结合所化的镜像罢了。长久以来,守护此地,平衡西漠地脉。”
它顿了顿,语气变得有些凝重:“然而,‘虚无之噬’的阴影已然降临。它们不仅侵蚀了冰髓晶簇,更深层的目标,实则是这口‘地脉母井’。若母井被污染,整个西漠的地脉都将枯萎,万物凋零,最终化为死寂之地。”
众人闻言,脸色都凝重起来。
“我们能做什么?”云天沉声问道。
“阻止它们。”净心莲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它们正在试图从另一条更隐蔽的路径,打通通往母井的通道。我能感知到,它们的工程已接近尾声。一旦通道打开,污秽之力将长驱直入。”
“另一条路径?在哪里?”云天追问。
“就在这母井之下。”净心莲道,“母井深处,连接着西漠所有地脉支流,也存在着一些上古遗留的、早已封闭的脆弱节点。它们找到了其中一个节点,正在疯狂冲击。”
它的话音刚落,众人脚下猛地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比之前在洞穴中感受到的还要强烈数倍!
整个能量水潭都荡漾起来,中央的净心莲光芒闪烁,似乎有些痛苦。乳白色的光芒中,隐约渗入了一丝极其细微、却让人极其不适的暗红色!
“它们……开始了!”净心莲的声音带着焦急,“必须阻止它们!否则节点一破,万事皆休!”
“我们该如何下去?”云天果断问道。情况危急,容不得犹豫。
净心莲的花苞微微低下,指向能量水潭:“跳入母井之心。我会引导能量,暂时为你们开辟一条通路。但切记,母井能量浩瀚,即便有我引导,你们也需坚守心神,不可被同化迷失。而且……
跳进这完全由精纯能量构成的“水潭”?众人面面相觑,这听起来实在有些骇人。
阿土看着自己还有点焦黑的手指头,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我不跳!烫屁股!”
碧丝也脸色发白:“老人家,没……没别的路了吗?这跳下去会不会直接化掉啊?”
净心莲:“此乃最快路径。放心,有我庇护,短时间无碍。时间不多了!”
震动越来越剧烈,那丝暗红色越来越明显。
云天看了一眼同伴,眼神决绝:“没时间犹豫了。我先行一步!”
他没有任何迟疑,纵身一跃,直接跳入了那浩瀚的能量水潭之中!预料中的冲击或灼烧并未出现,他只感到一股温暖而庞大的力量包裹住了自己,身体不由自主地被一股柔和却无法抗拒的水流裹挟着,向着深处急速潜去。
“将军!”白芷惊呼一声,看到云天消失,她咬了咬牙,竟也毫不犹豫地跟着跳了下去!她不能让云天独自面对危险。
“妈的!拼了!”石熊大吼一声,眼睛一闭,也跟着跳下。
沧礁一言不发,紧随其后。
碧丝看着瞬间空荡的周围,又看了看那还在荡漾的能量潭水,哭丧着脸:“老娘这辈子做的最后悔的事就是接了这趟活儿……”但她终究还是一跺脚,拉着还在挣扎的阿土,“小祖宗别磨蹭了!跳吧!”两人一同坠入潭中。
阿木对着净心莲深深一礼,也毅然跃入。
就在所有人跳入后,净心莲光芒大盛,能量水潭表面剧烈旋转起来,形成一个漩涡,随即缓缓平复,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而跃入潭中的众人,此刻正经历着一种奇妙的体验。他们被精纯的能量包裹,仿佛回到了母体,温暖而安全。周围是流光溢彩的能量通道,速度快得不可思议。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瞬,又仿佛很久。
众人感觉身体一轻,仿佛被“吐”了出来,落在了一片坚硬冰冷的地面上。
四周的景象已然大变。
这里不再有乳白色的光芒,而是一片昏暗、压抑的巨大地下空间。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硫磺味和血腥味。脚下是漆黑冰冷的岩石,远处传来阵阵沉闷的撞击声和令人牙酸的挖掘声。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前方不远处,一个巨大的、由暗红色血肉和扭曲金属构成的、仿佛活物般搏动着的巨大器官,正死死吸附在地面上!它的表面伸出无数粗大的、血管般的触须,疯狂地钻探、冲击着下方一个不断闪烁着微弱符文光芒的古老封印!
那封印已然布满了裂纹,眼看就要破碎!
在巨大器官的周围,矗立着数十个身影!它们不再是低级的堕落者或血肉傀儡,而是穿着统一制式的暗红铠甲、手持扭曲能量武器的精锐士兵!它们的眼神冰冷而狂热,组织严密,正在守护着那个巨大的冲击器官!
而在这些士兵的后方,一个更高的平台上,站着三个身影。
一个身材高大、穿着覆盖骨刺的暗红重甲、头盔如同狰狞羊首的指挥官,正挥舞着一柄燃烧着黑色火焰的巨剑,指挥着士兵。
一个身形佝偻、披着破烂斗篷、手持骷髅法杖的术士,正在不断将暗红色的能量注入那冲击器官,口中念念有词。
最后一个,则让云天瞳孔猛地一缩!
那是一个女人。
她穿着一身贴合的暗紫色皮甲,勾勒出火爆的身材。脸上带着一张只遮住上半张脸的、雕刻着蜘蛛纹路的银色面具。露出的下半张脸,红唇饱满,嘴角勾起一抹残忍而慵懒的弧度。她手中把玩着两把弧度诡异的、闪烁着绿芒的短刃,正用一种玩味的目光打量着刚刚“空降”到此的云天一行人。
虽然戴着面具,但云天几乎瞬间就认出了那股气息——曾经在东海交过手,那个神出鬼没、擅长毒药和暗杀、“墟”组织中的高层干部之一——“毒蛛”薇拉!
“哎呀呀,看看这是谁?”薇拉慵懒而带着磁性的声音响起,充满了戏谑,“这不是我们大名鼎鼎的云天将军吗?怎么?东海待不下去了,跑来西漠地底钻洞玩了?还带了这么多……小朋友?”
她的目光扫过云天身后的众人,在白芷和碧丝身上多停留了一瞬,红唇边的笑意更深了:“哟,口味变了嘛,一次带俩?就是不知道经不经玩呢……”
轻佻恶毒的话语,瞬间点燃了战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