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安静了，安静得反常。
三人寻了一处背风的山坳歇脚，马匹需要饮水吃草，人也需要恢复体力。
岳辰和谢前忙着捡柴准备生火，弄点干粮充饥。
“我去那边方便一下。”凌析指了指不远处一片茂密的灌木丛。
“凌哥你小心点，别走太远！”谢前叮嘱道。
凌析点点头，走入灌木丛深处，确定离开岳辰二人的视线后，她并未真的解手，而是停下脚步，背对着来路，冷冷开口：“跟了一路了，出来吧。”
身后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凌析叹了口气，转过身，目光精准地投向一棵大树浓密的阴影：“非要我点破吗？石小炎矿工是你，官道上仗义出手的黑衣剑客是你，刚才在矿场暗中相助、引我们找到账册的也是你。”
“……你这身夜行衣，换汤不换药的。”
阴影里沉默了一瞬，随即传来一声清朗的、带着点无奈和笑意的年轻男声：“哎呀，七姐就是七姐，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
一个身影从树后转出，依旧是那身利落的夜行衣，黑巾蒙面，只露出一双亮得惊人的眼睛，此刻那眼睛里满是笑意。
他抬手，利落地扯下了蒙面黑巾，露出一张带着几分少年气的面孔，嘴角上扬，笑嘻嘻地看着凌析。
就像谢前形容的，这张脸长得不算有特点，只是那双眼睛格外亮些。
影卫之间，素来只认令牌不认人，各自伪装执行任务，互不知晓真实样貌。
影七与影十一虽曾同为影卫，有过接触，但她也确是第一次看清这个在营中就以活泼跳脱闻名的影十一的真正模样。
“七姐，”影十一往前凑了凑，眼睛亮晶晶地打量着她，语气带着点新奇和赞叹，“原来你长这样啊！比我想的还要好看！”
凌析没理会他的贫嘴，只是微微挑眉：“少拍马屁。说吧，影卫到底想做什么？”
“或者说……你背后的人，想做什么？”
影十一摊摊手，一脸无辜：“七姐，你这可冤枉我了。我接到的任务就是确保你们能顺利拿到矿场里的证据，别的真不知道。”
“上头的心思，哪是我这种小卒子能猜的？”
“确保我们拿到证据？”凌析心中疑窦更深，“然后呢？”
“没有然后啦！”影十一笑得没心没肺，“我的任务到此为止。所以这不，赶紧跑来跟七姐你告个别嘛！我就知道，肯定瞒不过你。”
他语气轻松，仿佛只是完成了一次普通的跑腿任务。
凌析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也笑了，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呵，那就多谢小十一你这一路‘保驾护航’了。回去替我给你‘上头’带个好。”
影十一仿佛听不出她话里的试探，用力点头：“好嘞！七姐你放心，话一定带到！”
“那我先走啦！”他说着，朝凌析挥挥手，身形一晃，便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退入林中，几个起落便消失不见。
看着影十一消失的方向，凌析脸上轻松的笑容瞬间收敛，眼神变得无比凝重。
表面笑嘻嘻，心里妈卖批。
本来以为来的只是影卫底下的人，现在来数得上号的影十一都亲自出手了。
就算证明了这个私矿私铸铜钱的事，是陷害代王，又有什么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