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司业听完,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只是指尖在案桌上那截深蓝色布条上轻轻一点,眼中锐光一闪而逝。他微微颔首,声音沉稳如山:“好。既然如此,便依此行事。”
他目光扫过众人,下达最终指令:“岳指挥,今夜加派双倍人手,分守大牢各处要道,尤其是关押赵金水及新擒获人犯之处,务必做到滴水不漏。若有任何异动,格杀勿论。”
“卑职遵命!”岳辰抱拳,声如洪钟。
“沈主事,将所有证物、口供笔录重新梳理,务求条理清晰,铁证如山。明日堂上,不容半分差池。”
“下官明白。”沈漪肃然应道。
“凌都尉,”邢司业看向凌析,语气稍缓,“你身上有伤,今夜需好生歇息,养足精神。明日堂上,你的证词至为关键。”
“大人放心,卑职晓得轻重。”凌析郑重点头。
“谢前,”邢司业最后看向侍立一旁的年轻人,“协调内外防卫,确保衙门今夜平静无事。”
“是!大人!”谢前挺直腰板,大声应诺。
“都去准备吧。”邢司业挥了挥手。
“卑职(下官)告退!”四人齐声行礼,依次退出了二堂。
夜色已深,衙门外万籁俱寂,衙门内却灯火通明,弥漫着大战前夜的肃杀与紧张。
邢司业独自坐在堂中,目光掠过桌上那象征着军旅痕迹的布条,又望向窗外沉沉的夜幕,低声自语,声音冷冽如冰:“明日,便让本官看看,这临河镇的水,究竟有多深。”
次日,漕运衙门大堂之内,烛火通明,却照不透弥漫在每个角落的凝重。
两排衙役手持水火棍分立两侧,面无表情,唯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偶尔划破死寂。
邢司业端坐于“明镜高悬”匾额之下,一身官袍在烛光下泛着冷冽的光。
他并未急于开口,只是用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缓缓扫过堂下。目光所及,空气仿佛都冻结了几分。
终于,他抬手,惊堂木重重敲下。
“啪!”
一声清响,却似惊雷炸响在每个人的心头。
“带,人犯赵金水。”
沉重的镣铐声由远及近,打破了凝固的气氛。
两名魁梧衙役押着赵金水走上堂来。
昔日肥硕的漕运副使,此刻官袍皱巴,头发散乱,脸上毫无血色,每一步都踉跄欲倒。
不待发问,赵金水便以头抢地,发出凄厉的哭嚎:“邢大人!冤枉!下官冤枉啊!沉船定是运河里的水鬼作祟!毒盐之事下官毫不知情!是有人栽赃!有人要害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