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漪再次举着火把,迈步走进了那间充斥着霉味和隐约血腥气的土屋。
她没有立刻翻动,而是站在门口,让目光如冷静的流水般,自下而上,缓缓漫过整个空间。
泥土夯实的地面、斑驳的墙壁、结着蛛网的房梁……最终,她的视线定格在那根碗口粗、用来拴人的木柱上。
她缓步走近,蹲下身。
火把凑近,昏黄的光线将柱子上的细节照得清晰起来。
离地约三尺的高度,有几道新鲜的、深嵌入木质纹理的勒痕。
沈漪从随身携带的布囊中取出一根干净的细竹签,小心翼翼地沿着勒痕的走向轻轻划动。
“王虎,”她头也不回地轻声唤道。一名离得最近的魁梧衙役立刻躬身靠近。“你来看这勒痕。”
名叫王虎的衙役脸上还带着青紫,正是之前去到值房汇报的那个,虽然武功一般,但是从军中退下来的,在这些人中算得上经验丰富。
王虎凑过来,仔细看了看,瓮声道:“主事,这捆得可真够狠的,入木三分啊。”
“不止是狠,”沈漪用竹签虚点着痕迹,“你看这绳索缠绕收紧的发力趋势,多是左旋。若你站在被绑者身后,会如何发力?”
王虎下意识地比划了一下,恍然道:“是了!右手使劲,多是右旋拧紧才顺手!”
“不错。”沈漪目光微凝,“捆绑者很可能是个左撇子。而且,你看这几处顿挫,”竹签指向勒痕边缘几处不规则的凹陷,“不像是慌乱所致,倒像是某种独特的、习惯性的打结手法留下的印记。”
她示意王虎退开,自己又仔细观察了片刻,才将这一发现默默记下。
又在屋内转了几圈,没发现其他线索,沈漪迈步出去。
退出土屋,外面的搜查也在紧张进行。
另一组衙役正在屋外空地上低声交谈。
沈漪走过去,只见两人正蹲在地上,用树枝比划着。
“主事,”年轻些的衙役见她过来,连忙禀报,“这里的脚印乱得很,但小的们反复比对步幅和脚跟、前掌的压痕,发现除了凌大人和赵大人的脚印外,陌生的脚印……似乎只有三种。”
年长些的衙役补充道:“而且这三种脚印分布很有讲究。一种脚印多集中在门口这片,步幅小,像是长期守在此处;另一种在那边窗下徘徊,脚印方向多变;第三种则活跃于这屋子和村口之间,步幅大,来去匆匆。看着不像乌合之众,倒像是……各有职司,配合默契。”
“三种……”沈漪沉吟。能在他们到来前将现场处理得如此干净,只留下最低限度的活动痕迹,这本身就是精锐的体现。
就在这时,村落入口方向传来一声低呼:“主事!这里有发现!”
沈漪立刻带人赶去。
只见一名衙役正小心翼翼地从碎石缝里夹起一小截深蓝色的布条。
沈漪接过布条,示意衙役将火把凑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