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前耳朵一动,眯眼瞧去,只见一个穿着半旧青衫、用巾子半掩着脸的身影,正鬼鬼祟祟地朝这边快步走来,一边走还一边紧张地左右张望。
谢前精神猛地一振,是柳文轩!他居然真的来了!
只见柳文轩并未回自己家,而是脚步匆匆地拐进了斜对面一条更窄的死胡同里。
谢前立刻猫下腰,借着墙角和杂物的掩护,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屏息凝神,贴在拐角处。
死胡同尽头,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等在那里——正是之前那个醉酒冲撞了谢前的泼皮胡三!
他此刻倒是没醉,但一副吊儿郎当的无赖相,靠着墙根用小手指稍长的指甲挖着耳孔。
柳文轩一见胡三,立刻压低声音,语气带着压抑不住的焦躁和一丝恼怒:“东西呢?还有没有?”
胡三斜睨着他,嗤笑一声,掏了掏耳朵:“哟,柳大相公,您还知道来啊?上回的账可还没结清呢!怎么着,空手套白狼啊?”
柳文轩脸色一青,强忍着怒气:“你……!胡三!你我早有约定,待我事成之后,少不了你的好处!眼下正是紧要关头,你快把东西给我!”
“呸!”胡三啐了一口,满脸不屑,“少给老子画大饼!事成?你成不成关老子屁事!”
“没钱?没现钱就拿东西抵!你不是娶了座金山么,还能没钱?”
柳文轩气得浑身发抖,手指着胡三:“你……你这无赖!那是我娘子的东西!”
“哟嗬?还心疼上了?”胡三阴阳怪气地笑着,“装什么情深义重啊柳相公?你干的这些事儿,哪桩像是心疼媳妇的样子?”
“少废话!不给?不给就滚蛋!老子还不伺候了!”说着作势就要走。
柳文轩顿时慌了,一把拉住他,脸色变幻不定。
他回头紧张地望了望巷口,一咬牙,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好!好!胡三!你够狠!”
他颤抖着手,从袖袋深处摸出一件用软布包裹着的小物件,递了过去:“这个总行了吧?这可是上好的翠玉戒指!抵你上回和这次的,绰绰有余!”
胡三眼睛一亮,一把抢过,扯开布包,对着光仔细看了看那枚成色确实不错的翠玉戒指,脸上立刻笑开了花:“嘿嘿……早拿出来不就完了嘛!柳相公果然是爽快人!”
他满意地将戒指揣进怀里,这才从脏兮兮的衣襟内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用油纸包着的药包,塞给柳文轩:“喏!老规矩,够你用的了!”
“承蒙惠顾,下次再要这缺德玩意儿,记得还来找我啊!”
柳文轩一把夺过药包,迅速塞入袖中,脸色铁青,恶狠狠地瞪了胡三一眼,压低声音警告道:“管好你的嘴!若是走漏半点风声……”
“知道知道!”胡三不耐烦地摆手,“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我胡三在道上混,这点规矩还是懂的!您就放一百个心吧!”
得了好处,胡三心情大好,哼着不成调的小曲,晃晃悠悠地从胡同另一头溜走了。
柳文轩站在原地,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似乎强压下怒火和屈辱,又警惕地四下张望一番,这才用巾子再次掩好脸,匆匆离去。
墙角后,谢前缓缓探出头。
“好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他低声啐了一口,眼中满是鄙夷,“拿自己媳妇的首饰……呸!”
他不再犹豫,立刻转身,如同灵猫般悄无声息地迅速离开巷子,朝着苏府方向疾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