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府的混乱并未持续太久。一阵急促而整齐的脚步声伴随着威严的喝令声从大门外传来,瞬间压下了府内的嘈杂。
“刑部办案!闲杂人等退开!”
“封锁所有出入口!任何人不得擅离!”
“现场在何处?带路!”
一身官服、面色冷峻的岳辰带着十余名刑部差役,迅速控制住场面。差役们把守住各处通道,官威凛然,将恐慌压制为一种窒息的紧张。
“岳指挥!您可算来了!”老管家苏福踉跄着迎上,老泪纵横,声音嘶哑,“我家老爷……老爷他……”
“行了,先带路!”岳辰言简意赅,目光锐利。
凌析要收拾工具,比岳辰慢了一点,此时也恰好赶到,也没浪费时间,直接问道:“尸体在哪儿?”
“这位官、官爷,这边请……”苏福在前头引路,凌析先赶往现场,岳辰这边安排完看守,也跟了过去。
刚进院子,一股混合了雨水沤出的土腥气和淡淡铁锈味的气息扑面而来,凌析的鼻子几不可查地动了动。
庭院内,苏万贯的尸体俯卧在湿冷的青石板上,情形颇不体面。
雨水把他那身价值不菲的绸缎直裰泡得皱巴巴,花白的头发糊了一脸泥水。面孔扭曲,双目圆睁。
他们接触的尸体,就没有几个是安详的。
凌析无奈叹息一声,穿戴好装备,蹲下身,摸出她的专业小工具,开始干活。
这具尸体上最醒目的,还是他的后背——那把女子用的绣花剪刀,深深没入左背心,直没至柄!
伤口周围巨大的黑褐色血污被雨水晕开,触目惊心。剪刀的乌木柄湿漉漉地斜指着天。
凌析检查了一下,基本可以确认这是致命伤。
除此之外,后脑处还有一处钝器攻击造成的伤痕,不过不算致命。
“这雨下得真是时候,”她心下嘀咕,“该冲的不该冲的,全给冲没了,倒是省事。”
青石板地面只有大片模糊的暗色水渍,血迹被稀释,脚印、拖拽痕迹几乎无从辨认。
检查完伤口,收起凶器,她取出随身携带的皮尺、手套和油纸袋,开始仔细测量记录现场环境、尸体位置。
凌析的目光落在苏万贯那只向前伸出的僵直的手上。
她用镊子轻轻拨开他冰冷的手指,取出其掌心紧紧攥着的一小片撕裂的浅碧色绣花丝绸碎片。
“女式衣物料子,缠枝莲纹样。”凌析低语,将物证放入油纸袋封好。
尸体周围,虽被雨水破坏严重,但依稀能看出小范围的蹬刮痕迹,显示死者中刀后有过短暂挣扎。
除此之外,凌析还在尸体后脑处发现了钝器击打的伤痕,虽然不致命,但也足够懵一下子了。
“这剪刀,这料子,”她举起物证,语气平淡却带着压力,“敢问府上哪位女眷用这种款式的剪刀?这种颜色花纹的料子,又是哪位穿的?”
现场瞬间安静,苏福嘴唇哆嗦着,眼神飘忽:“这剪刀……府里各处都有,这料子……小人眼拙……”
凌析没说话。
这种谎言,实在是太拙劣了。
看来他不止认识,那位还是一位重要人物。
凌析给岳辰递过去一个眼神,岳辰心领神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