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辰甚至偷偷对凌析挤了挤眼,意思是“开始了开始了,老邢头标准开场白”。
凌析立刻一个眼刀甩回去:大胆!虽然我们邢大人是严肃了点,气质沧桑了点,但也不能凭空污人清白!呃……至少,看上去也没那么老……
在凌析开小差的时候,邢司业放下手,目光扫过堂下众人,语气恢复了往日的冷厉:“你们的推断,逻辑清晰。证据链虽然多为旁证,但指向明确,本官认可。”
听到这话,岳辰的肩膀几不可查地放松了一点,嘴角刚想得意地翘起,立刻被旁边凌析用胳膊肘极其轻微地碰了一下,赶紧重新绷紧脸。
果不其然,邢司业话锋陡然一转,变得极其严肃:“但你们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吗?永嘉侯府,是郑贵妃的娘家。圣上对贵妃娘娘的宠爱朝野皆知,动他们,需要的是什么?”
凌析在心里默默接话:‘是铁证!’
邢司业:“是铁证!”
“是能直接指向侯府主子、能摆在朝堂上让所有人都无法辩驳的铁证!”
他的目光如实质般压在众人身上:“比如侯府亲自下令杀人的铁证,比如当场抓获的侯府心腹家将,比如苦主能直接指认侯府主子的证词……你们有吗?”
岳辰下意识地微微张嘴,无声地做了个“没有”的口型,还配合着耸了耸肩,表情无辜。
凌析大惊失色,赶紧用眼神警告他收敛点。
桌案后,邢司业已经站了起来,声音陡然提高:“你们没有!”
“你们有的,只是一个……女子的猜测,是一点可能来自任何地方的花粉……甚至连醉仙舫舫主是口供都没拿到?”
他重重一拍桌子,叹息一声。
“仅凭这些,我们连侯府的门都进不去。一旦走漏风声,打草惊蛇,你们信不信,最先消失的不是证据,而是你们自己!甚至……整个刑部都会因此被牵连。”
这一声拍桌的闷响让所有人都是一个激灵。
岳辰和凌析立刻站得笔直,眼观鼻鼻观心,一副“上官教训的是我们深刻反省”的模样。
谢前被吓得缩了缩脖子,努力把自己伪装成鹌鹑。
房间内顿时一片死寂,连呼吸声都几乎可闻。
“那…难道就这么算了?”没安静一会儿,岳辰还是不甘地问道。
“算了?”邢司业冷笑一声,“本官何时说算了?”
他斩钉截铁地下令:“即刻起,醉仙舫案对外宣告结案。”
“凶手就是舫主,动机为内部恩怨或财务纠纷,具体细节不予公布。所有涉及郑家、鬼脸兰、堂会的线索,列为最高机密,严禁外泄。”
邢司业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最后定格在岳辰身上:“你们几个,尤其是你,岳辰,近期都给本官低调行事,不得再擅自调查与此相关的任何事宜!”
凌析和岳辰都对这一套熟悉了,连连点头:“…卑职明白!”
谢前站在一旁,眨巴着眼睛,似乎有点没完全搞懂为什么查到了又不能查,但看凌析和岳辰都服软了,也赶紧跟着点头。
而沈漪,始终沉默地站在稍远的地方,垂着眼帘,看不清神情。
邢司业的目光在四人身上扫过,最后挥了挥手,语气带着一丝疲惫:“都下去吧。记住我的话。”
四人退出值房,沉重的木门在他们身后合上。
走了两步,谢前低声问道:“岳头儿,凌哥,咱们真不查了?”
凌析和岳辰对视一眼:“等邢大人的信儿吧,他也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