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显然自己也觉得这猜测站不住脚,更多是基于对玉蔻平日作风的反感和恐惧产生的联想。
凌析若有所思,继续问道:“平日里她们之间可有什么明显的过节?比如为了客人或是风头?”
巧云努力回想:“具……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但听姐妹们私下嚼舌根,说为了捧玉蔻姐姐,城南绸缎庄的周老板和城西粮行的赵员外就曾在舫上争风吃醋,差点打起来,都觉得自己才是玉蔻姐姐的知音,砸钱砸得厉害。”
“后来,后来不知怎么着,周老板开始捧芸娘姐姐,对玉蔻姐姐那边就逐渐淡了……”
“舫上客人们就那么些,长情的能有几个?来来往往的,今儿捧这个,明儿捧那个,芸娘姐姐性子静,不爱张扬,但几位姐姐暗地里较劲肯定有的。”
凌析想起什么,又问道:“巧云,你先前说过,芸娘不爱喝酒?”
“嗯,”巧云肯定地点了点头,“芸娘姐姐最是爱惜嗓子,平时很少沾酒,就算推不过,也只是用嘴唇碰碰杯沿做做样子。”
“她常说,醉了失态又伤喉,所以……所以他们说她吃醉了酒失足落水,我死都不信!她昨晚出去前还叮嘱我关窗,声音清亮亮的,怎么可能转眼就醉得不省人事?”
……
问话持续了许久,巧云又断断续续提供了一些琐碎信息,多是姑娘间的小摩擦、恩客们的偏好等,将醉仙舫内部的复杂人际关系勾勒得更加具体,却也更加迷雾重重。
后来,巧云体力不支,精神也愈发萎靡。沈漪让衙役带她下去好生休息安置。
值房内只剩下三人。
岳辰摸着下巴,眼神发亮:“争风吃醋,抢恩客,夺头牌……妈的,这戏码老子熟啊!看来八成就是内部人干的,为了钱为了名,啥干不出来?”
凌析沉吟道:“内部倾轧的可能性确实很大,但也不排除是外部人员,最近不是要开什么花魁大会么?醉仙舫有这四位姑娘,原本风头大得很。”
“……但我们现在缺乏证据,舫主又严防死守,常规手段很难查下去。”
“是啊,”岳辰烦躁起来,“总不能真干等着吧?”
突然,他一拍桌面,眼睛贼亮地看向凌析,脸上露出一种诡异的笑容:“嘿……凌哥,老子倒有个主意。”
凌析被他看得莫名其妙,一声“凌哥”更是激起不少鸡皮疙瘩,她警惕道:“什么主意?”
岳辰凑近几步,笑得越发不怀好意,上下打量着凌析:“小玲子,你看你啊,身量在女人里算高挑,但骨架不算大,脸盘儿也周正,好好捯饬一下,扑上粉,描个眉,涂个胭脂,再换上身裙子,戴个面纱……”
凌析的脸瞬间黑了:“岳指挥,人言否?”
岳辰却越说越兴奋,仿佛发现了新大陆:“哎,你别急啊,听我说完!”
“你想啊,那醉仙舫现在连折三员大将,顶尖的姑娘就剩个玉蔻,他们肯定急得跳脚,到处物色新人!我这边有路子,包你能混进去!”
他搓着手,嘿嘿直笑:“老子当年在三教九流里混的时候,啥没见过?男扮女装混进去打探消息的事儿,虽不常见,但也不是没有!”
“你要怕双拳难敌四手,我叫谢前那小子扮成你的丫鬟,怎么样?虽然壮实了点,但就说是家乡特色,力气大,能扛事儿!咱们一内一外,还怕查不到东西?”
凌析只觉得额头青筋直跳:“这什么馊主意!”
岳辰却不管不顾,扭头看向沈漪,挤眉弄眼:“沈主事,你说是不是?咱凌哥这底子,好好打扮一下,能行吧?到时候辛苦你给小凌子训练训练,多少像个姑娘……”
沈漪闻言,目光在凌析脸上停留了片刻,竟然真的微微颔首:“若确有必要,我可以一试。”
凌析看着眼前一个兴致勃勃、一个冷静准备执行方案的搭档,只觉得眼前一黑。
女扮男装扮女装,搁这儿套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