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白,既已到堂,一并听审。”
“赵拓,苏晚,李慕白!”
“在!”三人齐声应道,声音铿锵有力,如同金石交鸣。
“李慕白,”邢司业沉声道,目光锐利,“陈述你加入‘清流社’之缘由,以及陈砚被害之真相。”
李慕白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高文昌那张惨白的脸,又看向堂上威严的三司长官,朗声道:
“回禀大人,学生李慕白,虽出身官宦,然自幼读圣贤书,明是非理。科举取士,乃国朝根本,寒门学子,十年寒窗,唯此一途。然近年来,国子监内,舞弊之风日盛,泄题、替考、篡改试卷种种肮脏勾当,断送多少寒门学子前程,践踏多少读书人之尊严!”
他声音激昂,带着痛心疾首的悲愤:
“陈砚乃寒门学子,才华横溢,品性端方。他目睹此等黑暗,不甘沉沦,遂发起‘清流社’,邀我等志同道合者秘密结社。”
“此社,不为私利,只为收集舞弊铁证,在放榜之前公之于众,引发朝野震动,清洗积弊,还科举一个朗朗乾坤!”
“然……”他顿了顿,眼中泛起泪光,声音带着哽咽:“然,就在计划即将成功之际,”李慕白猛地指向高文昌,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悲愤和控诉,“他,礼部侍郎高文昌,他察觉了,他害怕了!”
“他指使周明礼,杀人灭口!将陈砚捆绑、泼油、焚烧,伪造自焚,企图掩盖滔天罪恶,掩盖他操纵科举,祸国殃民的罪行!!”
李慕白的陈词,慷慨激昂,情真意切,将“清流社”的悲壮初衷和陈砚的惨烈牺牲,清晰地展现在所有人面前。
“赵拓!”邢司业目光转向赵拓。
“学生在!”赵拓上前一步,身形挺拔如松。他双目赤红,死死盯着高文昌。
“高文昌,”赵拓的声音低沉沙哑,如同闷雷滚过大地,带着一种被压抑到极致的、令人心悸的力量,“‘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你身居高位,执掌礼部,本该为国抡才,然尔等行径,与蠹虫何异?!”
“泄题,替考,篡卷……”他每说一词,声音便拔高一分,字字如刀,掷地有声,“以黄白之物玷污圣贤之道,以腌臜手段窃取寒门之功!”
“陈砚与我自幼相识,他寒窗苦读,志在报国,他秉烛夜查,只为求一个公道!他拿到了,拿到了你们见不得光的铁证!”
“所以你们才要杀人灭口!周明礼不过是你的爪牙,你才是那幕后主使,国之巨蠹!!”
三人之中,赵拓与陈砚相识最早,感情也最深,如果不是苏晚和李慕白暗中拉着,他只怕是要当堂对着高文昌挥拳过去。
“苏晚。”邢司业的目光最后落在苏晚身上,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和。
“学生在。”苏晚应道,声音依旧不高,却异常清晰。
她再次深吸一口气,挺直了那单薄的脊背,仿佛要将所有的力量都凝聚起来。
“回禀大人,学生苏晚,与陈砚同窗,亦是‘清流社’成员。”
“陈砚他发起‘清流社’,非为私利,只为肃清科举积弊,还天下学子一个公平。”
“他被害前,已掌握关键证据。那份名单和口供……”
“他预感到危险,将备份交予学生藏匿。”
“学生亲眼所见,周明礼在案发前多次秘密接触高侍郎心腹。”
“陈砚……”苏晚的声音微微颤抖,带着浓重的鼻音,却字字清晰,如同冰珠落地,“他死得冤枉!”
“他是被灭口,是被高文昌指使周明礼害死的!”
“求大人为陈砚做主,为天下寒门学子讨回公道!!”
“求大人为陈砚做主,为天下寒门学子讨回公道!!”苏晚最后一字落下,赵拓与李慕白同样齐声和道。
三人齐刷刷一撩衣角,俯身叩首!
今天,他们跪的不是朝堂上衮衮诸公,而是堂上“明镜高悬”四字!
这世道,是否还有“明镜高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