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柳暗花明(2 / 2)

凌析闷头吃着,心里却像压了块石头。陶姨的安慰,并不能驱散她心头的阴霾。

接下来的几天,刑部衙门的气氛异常压抑。

邢司业几乎不见人影。

他不再准时出现在物验房点卯,不再过问任何案件细节。

凌析好几次看到他匆匆从值房出来,脸色比平时更加冷峻阴沉,眼底带着深深的疲惫。

他身上的官服依旧一丝不苟,但步履间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

凌析和谢前像两只被遗忘的陀螺,在物验房里徒劳地转着。

线索已经理清,物证已经封存,下一步该做什么?他们不知道。邢司业没有指示。

“凌哥,邢大人好像很忙啊?”谢前看着窗外邢司业又一次匆匆离去的背影,小声说。

“忙?”凌析冷笑一声,继续擦她那已经快被盘出包浆的验尸台,“忙着挨训呢!”

她的猜测没错。

邢司业确实在碰壁,在求人,在挨训。

他带着凌析整理的详实报告和物证清单,直接求见了刑部尚书杨大人。

杨大人看着报告,眉头拧成了疙瘩,手指在桌面上敲了许久,最终长叹一声:“邢司业,此案牵涉太广。‘配阴婚’之事,虽为陋习,但背后盘根错节,非一两家之事,更涉及一些宗室勋贵的颜面。”

“强行推动……恐引火烧身啊,不如……冷处理?将李家父子、胡半仙定罪,给死者一个交代,平息民怨即可。至于更深的东西,不宜深究。”

“冷处理?”邢司业的声音冷得像冰,“尚书大人,此案并非孤例。刘莺儿、赵贵两条人命,背后是一条以人命为交易的肮脏产业链,若就此放过,岂非纵容?日后,会有更多‘刘莺儿’死于非命。”

“邢侍郎,”杨尚书脸色一沉,“慎言!刑部办案,讲究证据,更要顾及大局!你说的‘产业链’,可有铁证?能指向谁?贸然深挖,打草惊蛇不说,若引火烧到刑部自身,谁来担责?!”

邢司业沉默。他知道杨尚书说的是实情,也是官场的“明哲保身”之道。

但他不甘心。

他又去求见了大理寺的旧友,对方听完,连连摇头,只劝他“明哲保身”。

他甚至硬着头皮,去拜访了自己那位早已致仕、在城外别院颐养天年的恩师——前刑部尚书周老大人。

周老大人须发皆白,精神却矍铄。他听完邢司业的陈述,捻着胡须,沉默良久。

窗外寒风呼啸,吹得枯枝作响。

“少仪啊,”周老大人缓缓开口,声音苍老却带着洞悉世事的睿智,“你性子刚直,眼里揉不得沙子,这很好。但水至清……则无鱼啊。”

他指了指窗外池塘里几株在寒风中摇曳的残荷:“你看那荷,花却要开在水面之上,根却在淤泥之中。若强行将淤泥尽数挖开……根断了,花也就败了。”

“有些事,知道是一回事,做,是另一回事。刑部这把刀,要锋利,更要懂得何时该收在鞘里。”

邢司业垂首:“学生明白老师教诲。但此案不同,非为清名,只为公道二字,若连人命关天之事,都要权衡利弊,畏首畏尾,这刑律威严何在?公道人心何在?”

周老大人看着他,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最终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你还是这般固执。也罢……你既心意已决,老夫也只能提醒你,前路艰险,务必慎之又慎,有些力量,非刑部所能抗衡。”

邢司业知道,老师这是默许了,但也暗示了此路艰难,凶险异常。

就在邢司业四处碰壁,几乎陷入绝境之时,事情却出现了意想不到的转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