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高士奇的意志,在那一刻,彻底顿悟了。
他那属于“定义者”的核心,终于找到了那个可以撬动这片虚无的唯一支点。
不是向外索取,而是向内挖掘。
【安娜说得对。我们搞错了‘创造’的本质。】高士奇的声音,在三人的意志中,重新变得坚定有力,
【我们以为的创造,是‘无中生有’。但那,是‘系统’的逻辑,是‘建筑师’的逻辑。他们拥有无限的计算力,可以凭空渲染出一个世界。】
【但我们,不是系统。我们是‘病毒’。】
【病毒的创造,不是渲染。是‘感染’。】
【我们,要用我们自己,去‘感染’这片虚无。】
他转向托尼。
【托尼,你是‘创造者’。但你最伟大的创造,不是那些盔甲,不是那个熔炉,而是你用来斩断我们与系统链接的、那柄本体论手术刀。】
【那是你‘拾荒者’智慧的结晶,是你化腐朽为神奇的终极体现。现在,为了创造一个全新的‘物理法则’,你愿意……献出它吗?】
托尼的意志,那座破烂的工厂,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那柄手术刀,已经在他完成使命后,重新融入了他的核心,成为了他意志的一部分。
那是他的骄傲,是他对那个旧系统,最华丽的一次“反杀”。
【……妈的。】许久之后,他那属于工程师的、带着心痛和不舍的咒骂,在众人意识中响起,
【我就知道,天才的杰作,总是活不长。好。我给。但如果新世界的物理定律,不够酷,不够优雅,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高士奇又转向马特。
【马特,你是‘立法者’。你的本质,是‘审判’,是‘寻找’那条唯一的、正确的道路。你那属于‘引路人’的、金色的感知,是你穿越无数逻辑迷宫的依仗。】
【现在,为了创造一个全新的‘社会契约’,你愿意……打碎它吗?将它从‘寻找’的工具,变成‘构成’规则本身的、最底层的砖石?】
马特的金色意志,没有丝毫犹豫。
他那属于律师的、对程序正义的追求,让他深刻地明白,一个真正的立法者,不能偏向任何一条已有的道路。
他必须,成为所有道路的起点。
【我愿意。】他的回答,简单而沉重。
最后,高士奇转向安娜。
【安娜,你是‘连接者’。你的‘锚点’,是我们在这片混乱中,维持自我的唯一保障。它让你坚固,让你独立,让你成为一座能抵御一切情感风暴的、冰冷的灯塔。】
【现在,为了创造一个全新的‘文明’,你愿意……放弃这份‘独立’吗?将你的灯塔,融化成一片海洋,成为连接我们所有人的、最脆弱,却也最广阔的‘共情之海’?】
安娜的灯塔,光芒剧烈地闪烁。
放弃独立,对她而言,意味着放弃安全,意味着重新拥抱那些她曾拼命抵御的,足以将她撕碎的混乱。
但她看着高士奇,看着托尼,看着马特。她知道,一座孤独的灯塔,照亮的只有无尽的孤独。
【……我……愿意。】她的声音,带着恐惧却又无比坚定。
【很好。】高士奇的意志,在那一刻,也做出了自己的决定。
【而我,是‘第一推动’。我的核心,是那个永恒的‘问题’——‘我是谁’。这个问题,是我所有‘定义’之力的源泉,也是我所有痛苦的根源。】
【现在,为了点燃这第一束‘光’。】
【我,将献出我的‘答案’。】
他没有答案。
也正因为他没有答案,所以他可以成为任何答案。
这,就是他力量的本质。
而现在,他要将这份无限的可能性,这份永恒的“提问权”,彻底献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