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断有细小的代码碎片,从他身上剥落,融入周围的绿色海洋。
他正在被“溶解”。
【他说的没错。】马特的金色意志,此刻像一艘在风暴中随时可能倾覆的小船。
他那属于“引路人”的感知,在这里被无限地放大了,但也因此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他能“看”到每一行代码的流向,能“理解”每一个进程的目的。
但也正因如此,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他们四个,在这片海洋中是多么的“错误”和“不协调”。
【我们是‘非法代码’。这里的每一个原生进程,都视我们为需要被清除的‘冗余数据’。我们在这里的存在,本身就是对系统稳定性的威胁。我们正在留下……‘痕迹’。】
就在他说话的同时,一股比周围数据洪流庞大亿万倍的威严意志,从源代码之海的极远处,被他们逸散出的“不兼容”痕迹所惊动了。
那不是一个生物,也不是一个敌人。那是一个……进程。
一个庞大到无法想象的,贯穿了整个系统的,最底层的维护程序。
它没有名字,但托尼的分析引擎,在接触到其意志波动的瞬间,便为其找到了最贴切的定义。
【‘系统完整性校验程序’。】托尼的意志,流露出了源自工程师本能的恐惧,
【完了……我们惊动了‘上帝的杀毒软件’。】
那不是一个可以被战斗、被说服、被欺骗的存在。
它是一个绝对无情的,以维护系统100%纯净为唯一目标的“功能”。
在它的判定中,他们四个,连同他们那充满了悖论的思维,是最高优先级的,需要被彻底格式化的“逻辑扇区错误”。
一道横跨了整个代码之海的、由纯粹的“校验”指令构成的白金色光墙,开始以无可阻挡的速度,向他们所在的位置,横扫而来。
它所过之处,所有的数据流都被梳理得整整齐齐,所有的微小错误都被瞬间修复,所有的冗余信息都被无情清除。
它就像一把无情的,宇宙那么大的“梳子”,而他们就是卡在梳齿里的,最碍眼的几根头发。
【跑!】高士奇的意志,在瞬间做出了唯一的正确判断。
他那属于“定义者”的核心,此刻放弃了所有复杂的定义,只剩下一个最原始的指令——【生存!】
四人的意志,在安娜的强行维系下,化作一道在绿色海洋中极不协调的灰色流光,拼尽全力,向着数据洪流的下游,疯狂逃窜。
但他们逃得再快,也快不过那道横扫整个宇宙的“光墙”。
他们能感觉到,那股不带任何敌意的,纯粹的“清理”意志,正在以几何级数的速度,向他们逼近。
【不行!快被追上了!】马特的意志,已经能感觉到那道光墙边缘散发出的、足以净化一切的“秩序”之力,
【它的速度,是基于整个系统的运算力!我们不可能比宇宙跑得更快!】
【那就找个地方躲起来!】托尼吼道,【找个它不会去‘梳’的地方!一个……被系统本身所‘忽略’的角落!】
【怎么可能有这种地方?】
【一定有!】托尼的意志,在极限的压力下,爆发出了属于黑客的灵感,
【任何一个庞大的系统,为了运行效率,都不可能做到100%的全盘扫描!它一定会有自己的‘白名单’!一些它默认‘绝对安全’,无需校验的核心区域!就像操作系统的‘内核保护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