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只是从外部，转移到了内部。
变成了，
他们与自己亲手埋下的，那颗定时炸弹之间，
一场关于信任与风险的对峙。
奇点城重归寂静，但这份寂静与之前的虚无截然不同。
它充满了生命的回响——远处飞行器划破数据天空的微风，建筑内部逻辑核心运转的低鸣，
以及托尼·斯塔克自己那颗凡人心脏，在肋骨后沉重而真实的跳动。
他感觉到了空气的微凉。
在成为钢铁侠之后，恒温的战甲和澎湃的能量，让他几乎忘记了这种最基本的人类触感。
他看着自己空无一物，只剩下一道丑陋疤痕的胸口，
又看了看，这座由他灵魂碎片构筑的辉煌城市，一种奇异的剥离感油然而生。
他像一个画家，在完成巨作后，发现自己已然色盲。
“所以，”他开口，声音里带着自嘲的沙哑，
“我们赢了。奖品是永生，外加一份没有薪水、没有假期的物业管理工作。”
马特没有回应。
他正沉浸在一种前所未有的体验中。
他“听”着这座城市。
他能听到每一束光纤中数据的流动，能听到每一栋建筑能量核心的谐振。
所有的一切，都遵循着一种完美的、和谐的秩序。
没有谎言，没有罪恶，没有隐藏在黑暗角落里的哭泣。
这是一个不需要夜魔侠的世界。
这份完美，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空虚。
高士奇，作为城市的引擎，正在进行一次全面的“系统自检”。
他能感觉到那个被强行“写入”的程序包，像一块沉重的，无法被索引的坏数据，安静地躺在，城市地基最深处的逻辑扇区里。
它不活跃，不攻击，只是存在着。
但它的存在，本身就让整个系统的运行效率，下降了万分之零点一。
一个微不足道，却又永恒存在的拖累。
“他很安静。”高士奇说，像是在安抚他们，也像是在说服自己，
“系统的防火墙，已经将他完全隔离。他就像被封存在琥珀里的蝎子，暂时无害。”
“暂时。”托尼抓住了这个关键词，他太了解程序了，
“没有什么是永远的。我们只是把一颗定时炸弹，从拿在手上，改成了吞进肚里。”
就在这时，马特猛地抬起头，眉头紧锁。
“等等。”
“怎么了？”托尼立刻警觉起来。
“城市的‘声音’，出现了一个不和谐音。”马特侧耳倾听，脸上露出极度困惑的表情，
“不是威胁，不是攻击。它更像……一个错别字。一个在完美乐章中，突然弹错的音符。”
高士奇的感知立刻跟随着马特的指引，深入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作为引擎，他拥有最高的权限。
他调取着数据流，检查着逻辑链，但一切正常。
没有任何入侵，没有任何错误代码。
“在哪里？”高士奇问道。
“第七大道，纪念公园区。”马特指向一个方向，
“那个以你记忆中的工程师，霍华德·波茨命名的公园。”
三人立刻动身。
他们没有使用任何交通工具，只是一个念头，周围的场景便如水波般变换。
下一秒，他们已经站在了那座公园的门口。
公园里，全息投影的蝴蝶在永不凋谢的花丛中飞舞，
孩子们（由城市居民的集体记忆构成的良性AI）的欢笑声清脆悦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