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在试着复活它。”
托尼望着维生舱周围复杂的设备与无数失败的克隆残骸,瞬间了然,
“可他只能复制基因,复制不了灵魂。这只是具空壳。”
这猞猁,正是维特完美世界里唯一不合逻辑的“变量”,是他无法割舍的过往“情感”,
是这位“神”,唯一的阿喀琉斯之踵。
与此同时,中庭里的高士奇正节节败退。
他初生的“平衡”法则,在维特经数十年千锤百炼、由亿万生命献祭而成的“胜利”法则面前,显得脆弱而稚嫩。
他的神性,正被一点点磨损、改写。
就在这时,他“看”到了。
借着托尼与马特的感官,他望见了维生舱里那只空洞的猞猁——维特完美系统中,唯一的“漏洞”。
高士奇放弃了抵抗。
他任由维特的逻辑枷锁缠绕核心,
转而将自己仅存的,未被同化的一丝神性,沿着那条连接维特与布巴斯蒂斯的无形“情感”纽带逆流而上,
轻轻触碰了猞猁空洞的灵魂。
他没有治愈,没有赋予生命。
只是给了它那份永恒而无意义的“死亡”,一个全新的“定义”——他给予了它“平衡”。
维生舱里的猞猁依旧静止,空洞的眼底却亮起一点微光。
它不再是等待复活的失败躯壳,而成了完美的永恒“守望者”。
它存在的意义,不再是“活着”,而是“见证”——见证主人的孤独,见证世界的停滞,见证这场神与神的战争。
它的“死亡”,竟然有了“意义”。
“不——!”
一声不属于维特冰冷声线的咆哮,在卡纳克炸响,裹挟着人类最原始的恐惧与愤怒。
那股正入侵高士奇的无可匹敌的逻辑洪流,瞬间崩解。
维特与系统的完美连接,因这突如其来的、源自他内心最深处的情感风暴,出现了致命的断裂。
他最珍视的、用以慰藉永恒孤独的私有物,竟被敌人化作一座审判他、定义他的公开丰碑。
他输了。
不是输在逻辑,而是输在那仅存的,一点点人性上。
金色能量场轰然碎裂。
维特踉跄后退,死死盯着高士奇。
那张素来平静的脸上,浮现出凡人的表情——混杂着憎恨与败北的狰狞。
“你亵渎了它。”
他的声音因愤怒而发颤。
“我平衡了它。”
高士奇平静回应,收回那丝神性,重新稳固核心,
“现在,你的系统里,多了一个它无法理解、也无法删除的变量。”
他抬手指向维特。
“而你的‘胜利’,从此有了‘见证者’。”
“考题,结束了。”
高士奇宣告,
“我的答案是:任何绝对的系统,无论胜利还是平衡,一旦失去变量,便等同于死亡。而我,就是那个变量。”
话音刚落,那个来自更高维度的“评论家”意志,再度降临。
悬浮于地球轨道的巨大光之眼,缓缓眨动,似是对这个答案颇为满意。
随即,一股无可抗拒的力量将高士奇、托尼与马特包裹。
他们脚下的卡纳克,连同维特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都在飞速远去。
他们被“考场”传送而出,下坠的失重感却未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