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台老旧的示波器,屏幕上的光点开始闪烁,它“记起”了,自己是一群夏夜的萤火虫。
托尼的设计,陷入了停滞。
他无法在充满“记忆瘟疫”的工坊里,建造出任何精密的逻辑设备。
他的创造力,被一种更底层的荒诞力量,所瓦解。
“我需要一个‘锚’!”
托尼对着空无一人的仓库大吼,声音里夹杂着,工程师面对无解问题时的暴躁,
“一个不会被任何记忆污染的、最初的‘一’!否则我所有的计算,都是建立在流沙之上!”
高士奇无法回应。
他正全力维持着整个仓库的“存在”本身,已经无力再去为托尼,提供一个意识上的“锚点”。
就在托尼的计划,即将因为这片记忆的沼泽,而彻底失败时。
一个东西,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他面前的工作台上。
那是一个由枫木制成的,边缘已经被磨得光滑的儿童积木。
积木的一面,用稚嫩的笔触,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字母“A”。
它就那样凭空出现了。
它不属于霍华德的收藏,也不属于这个仓库里的任何一件物品。
它散发着一种……与这里格格不入的、精纯的“无意义”。
它没有宏大的背景,没有深刻的记忆,它只是一个孩子玩腻后,随手丢弃的玩具。
托尼的战甲传感器,疯狂地扫描着这块积木。
没有能量反应,没有空间波动,没有模因污染。
从物理到概念,它都普通得不能再普通。
但正是这份“普通”,让它在这场席卷了整个仓库的“记忆瘟疫”中,成为了唯一没有被“污染”的东西。
它太简单,太无意义,以至于那些宏大的、错误的记忆,根本无法在它身上附着。
“这是……”
托尼的声音,有些干涩。
“一个提示。”
高士奇的声音,终于传来,带着了然,
“来自‘上帝’的提示。他似乎觉得,我们这场反抗变得有些‘无聊’了。所以,他扔进来一个道具,好让剧情能继续下去。”
托尼看着那块积木,眼中疯狂的光芒,再次被点燃。
“我明白了。”
他喃喃自语,像是顿悟的疯子,
“我一直在试图建造一座完美的、坚不可摧的逻辑堤坝,来抵御洪流。我错了。我应该做的,是向洪水里,投入足够多的、无意义的‘垃圾’,让它自己……堵塞。”
他不再去纠正那些错误的记忆。
而是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拿起了那块积木。
将这块积木,这个“意识锚点”,直接按进了,他正在建造的,那个复杂设备的能量核心之中。
嗡——
整个设备,活了过来。
它发出了,仿佛来自宇宙背景辐射的单调嗡鸣。
托尼将其命名为“圣殿引擎”。
它不是一个护盾,也不是一个武器。
它是一个“现实稳定器”。
它的工作原理,就是以那块积木的“无意义”为核心,向整个仓库,广播一种“意识白噪音”。
这种白噪音,不会摧毁任何东西。
但它会大幅度地、降低这个空间的“戏剧性”。
墙上的蓝图,不再“记起”自己是星空,因为“成为星空”这个想法,被引擎判定为“过于有趣”,从而被稀释、被屏蔽。
那块振金基板,也停止了歌唱。
因为思乡这个主题,被判定为“故事性过强”,从而被降级为,无意义的背景杂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