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瞥了瞥,那座正为他重生的宇宙。
随即,他迈开脚步——没有走向那方神国,而是头也不回地冲进桥的深处,奔向那三位同样目瞪口呆的英雄。
他选择了……继续这场幼稚到近乎无意义的游戏。
至高审计官那只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
它那足以计算整个宇宙生灭的逻辑核心,因为一个孩子最简单的,不合逻辑的选择,而陷入了无法被修复的“死循环”。
它的神,拒绝了神位。
不是因为反抗,不是因为更高的道德。
只是因为……他觉得游戏更好玩。
高士奇怔怔望着,那个朝自己跑来的身影,忽然间,忍不住笑了出来。
那是种劫后余生的笑,混着几分荒诞,在喉咙里滚出细碎的声响。
他们又一次,靠着这近乎胡闹的“荒诞”,挣得了生机。
只是这次,要付的代价,显然更沉了。
危机解除,四人重获意识的瞬间,只觉思维变得迟钝而陌生。
那些被强行灌入的“垃圾信息”,如病毒般在逻辑链条上肆虐,留下了永久的、无法修复的损伤。
斯塔克再难进行长时间的复杂逻辑推演,大脑像生了锈的齿轮,稍一运转,便滞涩卡顿;
史蒂夫的战斗本能里,则总在最关键的时刻,莫名其妙地窜出些荒唐念头,像根不合时宜的毛刺,硌得人动作变形。
他们为了不被“故事”吞噬,正亲手扼杀着自己作为“角色”,最珍贵的部分。
就在这片令人窒息的绝望死寂里,高士奇缓缓抬起头。
他的超级视力穿透无尽云海,在极远之地捕捉到了什么——那不是想法,也不是概念,
而是一个稳定的光点,散发着微弱却真实的光芒,像风暴中屹立的灯塔。
一个正在成型的初生宇宙,带着独属于自己的物理法则与时间流速,悄然绽放。
一个可供登陆的“彼岸”。
劫后余生的荒诞笑声,在美德构筑的桥上回荡,旋即戛然而止。
死寂轰然降临。
高士奇望向那座正进行“安全模式重启”的地狱宇宙——它像块被擦净的黑板,所有错误笔迹都在消融,只余下至高审计官那片纯粹的“无”。
他们赢了。
但代价,正以无声的方式,开始结算。
“我们得走了。”
史蒂夫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他没有看身后的地狱,而是看着脚下的桥。
他的声音里,有种疲惫。
高士奇的目光也落回了桥上,瞳孔猛地一缩。
因为那座桥,正在“死去”。
他们脚下,那块由高士奇的温暖记忆构成的平台,不再散发着壁炉般的暖意。
它变得冰冷光滑,呈现出手术台般的不锈钢质感。
那份不讲道理的温暖,在高士奇用“游戏”去操纵彼得的行为中,被他自己,用最冰冷的“功利主义”污染了。
它依然存在,但它不再是美德,而是冰冷的关于“最优解”的计算公式。
高士奇向前看去。
史蒂夫那块由“信念”构成的磐石平台,表面上,也出现了一道道蛛网般的细微裂痕。
那份“我会陪你到最后”的固执,在经历了这场对“绝对正确”的战争后,被注入了怀疑的毒素。
信念依旧,但它变得脆弱而不堪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