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轻轻推开大门,走了进去。院子里长满了杂草,踩上去“沙沙”作响。厢房的门没关,他走到门口,看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道士正坐在桌前,手里拿着一本泛黄的经书,慢慢翻阅着。
“道长,打扰了。”老李拱了拱手,声音有些沙哑。
老道士抬起头,看了老李一眼,眼神平静,却仿佛能看透人心。“施主深夜来访,想必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老李叹了口气,把白天在红漆墙里看到的景象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包括那些尸块、女尸,还有墙体蠕动的诡异情景。
老道士听完,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手里的经书“啪”的一声掉在桌上。他站起身,走到老李面前,仔细打量着他,眉头紧锁:“施主,你可知那面墙是什么墙?”
老李摇了摇头。
“那是‘镇阴墙’。”老道士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凝重,“民国初年,这里确实是间刑房,关押的都是些枉死之人。当时的县太爷听信谗言,说这地方怨气太重,会影响当地的风水,于是请了个邪术师,用活人殉墙,想要镇压这些冤魂。”
“活人殉墙?”老李倒吸了一口凉气。
“没错。”老道士点了点头,“邪术师挑选了七七四十九个枉死之人,有老人、孩子、男人、女人,把他们活生生地嵌进墙里,用碎石、黄土混合着他们的鲜血和某种邪术炼制的黏合剂夯筑而成。墙外面刷的红漆,也不是普通的红漆,而是用朱砂和人血调和的,能锁住魂魄,让他们永世不得超生。”
“那墙里的女尸……”
“那应该就是当年最有怨气的一个冤魂。”老道士叹了口气,“她本是当地有名的女匠人,手艺精湛,却被人诬陷偷窃,受尽折磨而死。临死前,她用剪刀刺穿了自己的胸口,立下血咒,说要让所有打扰她的人不得好死。她的魂魄被锁在墙中央,成为了镇阴墙的核心,也是怨气最重的地方。”
老李听得浑身发冷,后背直冒冷汗。“道长,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我们挖开了墙,是不是闯大祸了?”
“是啊,闯大祸了。”老道士摇了摇头,眼神里充满了担忧,“镇阴墙一旦被破坏,被锁住的冤魂就会破土而出。它们被囚禁了近百年,怨气极重,谁碰了这墙,谁就会被它们缠上。施主,你和你的工友,怕是已经被冤魂盯上了。”
“那、那道长,你能不能想想办法,救救我们?”老李急忙说道,语气里带着恳求。
老道士沉默了片刻,缓缓摇了摇头,语气沉重地说道:“施主,这镇阴墙之事,实在太过凶险,我虽略懂些驱邪之术,但面对这等怨气冲天的冤魂,也无能为力。这墙一旦被破坏,冤魂便会四散而出,祸害人间。你们挖开了墙,已经犯了大忌,如今之计,只能尽量弥补,但也难保能完全化解这灾祸。”
老李听了,心如坠冰,双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他颤声说道:“道长,求求您,一定要想想办法,我们一家老小都指着我呢,那些工友也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我们可不能就这么完了啊!”
老道士长叹一声,说道:“施主,我有一法,或许能稍作补救,但能否成功,就只能看天意了。你们需在三日之内,找到当年修筑这镇阴墙的邪术师的后人,让他设法重新封印这些冤魂。若找不到,那这些冤魂便会缠上你们,直至你们魂飞魄散,而它们也会因失去镇压,为祸四方,届时,这方圆百里,都将陷入无尽的灾难之中。”
老李听了,如遭雷击,他深知这任务的艰巨,但为了自己和工友们的性命,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他急忙问道:“道长,那这邪术师的后人,该如何寻找呢?”
老道士思索片刻,说道:“这邪术师当年虽恶名昭彰,但也并非无迹可寻。他曾在这城隍庙附近居住,且与当地的一些大户人家有过往来。你们可以先从这些大户人家的后人入手,打听当年的事情。不过,这邪术师的后人,或许早已改名换姓,隐藏在人群中,寻找起来,可谓是难如登天。”
老李心中虽知希望渺茫,但还是咬牙说道:“道长,无论如何,我们都会尽力去试一试的。只是,这三日之内,我们该如何自保呢?”
老道士从怀中取出一张泛黄的符纸,递给老李,说道:“这是一张避邪符,你们将它贴在胸口,可暂时抵挡冤魂的侵扰。但这符纸只能维持三日,三日之后,若还未找到邪术师的后人,这符纸便会失效,你们也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老李接过符纸,双手颤抖,他深知这可能是他们最后的希望了。他向老道士深深一鞠躬,说道:“道长,多谢您了。我们一定会尽力完成这个任务的。”
老道士摆了摆手,说道:“施主,这都是命中注定,我只是尽我所能,助你一臂之力。你们要记住,这三日之内,千万不可再靠近那红漆墙,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老李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道观。夜色更深了,老城区的街道上弥漫着一股诡异的寂静,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老李心中满是焦虑和恐惧,但他知道,现在不是害怕的时候,他必须尽快找到邪术师的后人,否则,他们都将陷入无尽的黑暗之中。
回到拆迁队的临时驻地,老李将老道士的话告诉了众人,大家都惊恐万分,但也都明白,现在只能拼死一搏了。他们分头行动,开始在老城区打听当年的事情,希望能找到一丝线索。
然而,这三日的寻找,却如同大海捞针一般,毫无头绪。老城区的居民大多是外来务工人员,对当年的事情知之甚少,而那些本地的老人,也大多语焉不详,似乎对这段历史有着深深的忌讳。
三日的时间转瞬即逝,老李和工友们的心中越来越绝望。小周的病情愈发严重,高烧不退,胡言乱语,仿佛已经被冤魂缠身。老李看着他痛苦的样子,心中满是愧疚和无奈。
就在第三日的夜晚,老李独自坐在板房外,望着夜空中那轮昏黄的月亮,心中一片迷茫。他想起了老道士的话,想起了那红漆墙里那些诡异的尸块和女尸,心中不禁一阵阵发寒。
就在这时,一阵微弱的脚步声传入了他的耳中。老李猛地抬起头,只见一个身影缓缓向他走来。在月光的映照下,那身影显得格外模糊,但老李却能感觉到,那身影似乎带着一股莫名的压迫感。
“你是谁?”老李紧张地问道,心中暗自警惕。
那身影缓缓停下,抬起头,露出了一张苍老而憔悴的脸。他看着老李,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说道:“我姓柳,是当年那个邪术师的后人。”
老李心中一惊,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急忙站起身,说道:“您、您真的是邪术师的后人?”
那老人点了点头,说道:“不错,我父亲临终前,曾将这段往事告诉我。他说,他一生中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参与了那镇阴墙的修筑。他让我一定要找到机会,化解这段怨气,让那些冤魂得以超生。”
老李听了,心中大喜过望,他急忙说道:“前辈,您可一定要救救我们啊!我们已经挖开了那墙,那些冤魂随时都会出来作祟的。”
老人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我也是刚刚才得知此事。这镇阴墙之事,实在太过凶险,我虽有心化解,但也不知能否成功。不过,无论如何,我都会尽力一试的。”
老李心中感激涕零,他急忙将众人召集起来,将老人的话告诉了他们。众人听了,都如释重负,纷纷向老人表示感谢。
当晚,老人便开始准备法事。他从怀中取出一些奇怪的符咒和法器,口中念念有词,开始布置法阵。老李和工友们则在一旁帮忙,心中满是期待和忐忑。
法事持续了一夜,直到天亮时分,才终于结束。老人满头大汗,面色苍白,但眼中却闪过一丝欣慰。他说道:“我已经尽力将那些冤魂重新封印回墙中,但这封印并不稳固,只能维持一时。你们必须尽快将那红漆墙重新修复,用新的朱砂和人血重新涂抹,才能彻底化解这段怨气。”
老李听了,心中虽然有些不忍,但为了大家的性命,也只能如此了。他急忙组织工人,开始修复那红漆墙。众人虽然心中害怕,但也都明白,这是唯一的生机,于是都咬牙坚持着。
经过数日的努力,那红漆墙终于被重新修复。老李看着那重新焕发光彩的红漆墙,心中满是感慨。他不知道这墙里是否真的封印着那些冤魂,但他相信,只要他们真心悔过,那些冤魂也会得到解脱。
然而,就在红漆墙修复后的第三日,小周的病情突然好转,他从高烧中醒来,眼中恢复了清明。他看着众人,说道:“我做了一个梦,梦见那个女匠人对我说,她已经原谅我们了,让我们好好活着。”
众人听了,心中都是一松,仿佛心中的大石终于落地。老李看着小周,心中满是感慨,他相信,这或许就是最好的结局吧。
而那红漆墙,依旧静静地矗立在那里,仿佛在诉说着一段尘封的往事。而那些冤魂,或许真的已经得到了解脱,化作了一缕缕清风,飘散在了这老城区的每一个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