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地惊醒时,枕头上还沾着几根红绸丝,和祠堂里那些红绸一模一样。窗外的月光正斜斜照在梳妆台上,那枚血玉簪就放在台面上,凹槽里的暗红液体已经积了半槽,腥气比之前更浓了。她坐起身,刚要去拿簪子,腹部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疼,像是有把小刀在里面搅动。她慌忙伸手去摸,却摸到小腹上凸起一个拳头大的硬块,还在轻轻蠕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敲打着她的五脏六腑,每动一下,就有一阵钻心的疼顺着脊椎往上爬。
“清沅,该喝安胎药了。”
门外传来婆婆的声音,带着一种诡异的温柔,像浸了蜜的毒药。陈清沅慌忙把血玉簪塞进枕下,用被子盖住小腹上的硬块,刚整理好衣服,门就被推开了。婆婆穿着件深紫色的锦缎旗袍,领口和袖口绣着暗金色的缠枝莲纹,和血玉簪上的花纹一模一样。她手里端着个白瓷碗,碗里盛着黑漆漆的药汤,热气袅袅,飘出的味道和祠堂里那碗一模一样,碗沿同样沾着几根细小的胎发。
“快喝吧,这可是我特意让厨房熬的,用了三百年的老参和上好的百年胎盘,能保我陈家子孙平安。”婆婆笑着把碗递过来,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像极了祠堂里那幅褪色的祖宗画像——画像上的陈家老夫人,也是这样笑着,嘴角却隐隐透着股说不出的狰狞。
陈清沅的手都在抖,她盯着碗里的药汤,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那药汤表面浮着一层油光,底下似乎沉着些细小的东西,像是碎肉。“娘,我……我现在不渴,等会儿再喝吧。”她试图推开碗,却被婆婆按住了手。
婆婆的手冰凉,指甲又长又尖,几乎要嵌进她的肉里:“清沅,这药得趁热喝才有效,你难道不想给陈家添个子嗣吗?你要是不听话,可就辜负了陈家对你的期望,也辜负了你爹娘的一片苦心啊。”她的声音慢慢变沉,眼神里透出一股阴冷的光,像毒蛇盯着猎物。
陈清沅没办法,只能接过碗,捏着鼻子往嘴里灌。药汤滑进喉咙时,一股熟悉的腥气瞬间充斥了整个口腔——和血玉簪里的液体、祠堂里的味道一模一样。她强忍着恶心咽下去,刚放下碗,腹部的蠕动突然变得剧烈起来,硬块竟开始顺着肋骨往上爬,顶得她几乎喘不过气,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她的喉咙里钻出来。
“别乱动!这是祖宗在认亲呢!”婆婆突然按住她的肩膀,声音陡然变尖,像指甲刮过玻璃。陈清沅疼得眼泪都出来了,她抬起头,正好对上婆婆的眼睛,却突然发现,婆婆的瞳孔里映着自己的脸,而她的脸正慢慢变形,嘴角裂到耳根,露出两排细小的尖牙,牙龈上还沾着点暗红的东西,像没擦干净的血。
窗外的月光突然被乌云遮住,房间里瞬间陷入黑暗,只有枕下的血玉簪发出微弱的红光,照亮了婆婆身后慢慢浮现的影子。那影子没有四肢,只有一个圆滚滚的胎形,浑身通红,像是刚从血里捞出来的,头顶还长着几根细小的肉刺,正一点点扎进婆婆的后颈。婆婆似乎毫无察觉,依旧按着陈清沅的肩膀,脸上的笑容越来越诡异:“清沅,你知道吗?陈家每代媳妇都要养‘血胎’,你婆婆的婆婆,我婆婆,还有我……都是这么过来的。”
她的声音变得忽远忽近,像是有两个人在同时说话,一个温柔,一个嘶哑:“这血玉簪里藏着陈家第一代祖宗的胎魂,当年祖宗死得早,没能投胎,就附在这簪子里。每代媳妇都要把胎魂养在自己肚子里,用自己的五脏六腑当养料,等胎魂把养料吸够了,就能借媳妇的身子重生,成为陈家新的祖宗……”
陈清沅的脑子“嗡”的一声,她终于明白为什么陈家男人极少露面,为什么后院竹林里总传出奇怪的声音——那些男人,恐怕早就被胎魂吸干了精气,而那些消失的媳妇,都成了胎魂的“养料”!她挣扎着想推开婆婆,却发现自己的手脚像被钉在了床上,动弹不得。腹部的疼痛已经变成了撕裂般的剧痛,她感觉有什么东西正从她的肚脐往外钻,带着黏腻的血污,钻过的地方,皮肤都变得滚烫。
“你看,它多喜欢你啊。”婆婆的脸开始剥落,露出的时候,它只用了七天就把我五脏啃光了,我疼得在地上滚了三天三夜,最后连骨头都被它嚼碎了……你猜,你能撑几天?”
陈清沅的视线渐渐模糊,她感觉自己的内脏正在被一点点啃咬,每一次咀嚼,都传来一阵钻心的疼。她挣扎着去摸枕下的血玉簪,却摸到一只冰冷的小手——那只手从簪子的凹槽里伸出来,指甲涂着暗红的蔻丹,和她母亲给她涂的颜色一模一样。小手抓着她的手腕,往小腹上拉,她能感觉到,那只手的主人正从簪子里慢慢爬出来,带着黏腻的血污,爬过她的手腕,爬向她的腹部。
“别怕,很快就不疼了。”那只小手的主人发出稚嫩的声音,像个刚学会说话的婴儿,却透着股说不出的阴冷,“等我把你的五脏啃干净,你就能永远留在陈家,和那些祖宗一样,名字写在族谱上,永远不会消失……”
血玉簪突然裂开,一道刺眼的红光从裂缝里射出来,照亮了整个房间。陈清沅看见,一个浑身是血的胎儿从簪子里钻了出来,胎发上还沾着碎玉渣,眼睛是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黑洞里映着她痛苦的脸。胎儿咧开嘴笑,露出两排细小的尖牙,和婆婆、和她自己变形时的尖牙一模一样。
它慢慢爬到陈清沅的腹部,用尖牙咬开她的衣服,咬开她的皮肤,鲜血瞬间涌了出来,染红了床单。陈清沅能感觉到,胎儿的尖牙正一点点咬进她的内脏,每咬一口,就发出“咯吱咯吱”的脆响,像在啃咬一块硬骨头。她最后听到的,是自己肋骨断裂的脆响,还有胎儿吞咽时满足的“咕哝”声——就像婆婆每晚喝药时,发出的那种声音,沉闷又贪婪。
意识消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