珂大爷这两天之所以卧病在床,不就是因为陪她们两个来了出好戏么?
甚至那还是宝姑娘和林姑娘点了头的,可叫翠缕羡慕不已。
如今这等好事,终于也轮到自己了么?
翠缕激动得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一张小脸涨得通红,连连点头,声音都带着几分颤抖:“好......好的,姑娘!我......我一定会好好表现的!绝......绝不会被紫鹃和莺儿给比了下去!”
湘云听了她这番没头没脑的话,却是有些莫名其妙:“为什么要和她们比?你今儿夜里收拾妥当,来我房里,陪我睡!”
她顿了顿,又咬牙切齿地补充道:“我就不信了!难道我夜里当真有那么不安分么?你给我好好地看着!”
翠缕:“......”
她脸上的狂喜瞬间凝固,整个人如遭雷击,呆立在原地。
那份从云端跌落谷底的巨大失落感,让她简直是欲哭无泪。
陪......陪睡?
原来是这般陪睡......
可怜的翠缕,在经历了这番人生的大起大落之后,也只能在心中无奈地哀嚎一声,认命了。
......
连着几日的病中操劳,饶是林珂这般的身子骨,也觉得有些吃不消。
姑娘们轮番上阵,一个个都卯足了劲儿要在他面前表现,白日里是解语花,夜里又来几个化作磨人精,着实是让他享尽了齐人之福,却也耗费了不少精神。
昨夜里总算是得了空,湘云拉着翠缕回去矫正睡姿,不曾得寸进尺,卧房里难得清净。
这一晚无梦安眠,倒是让林珂睡了个结结实实的好觉。
今早醒来时,窗外天光大亮,林珂只觉得神清气爽,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舒坦。
他躺在床上,惬意地伸了个长长的懒腰,正待要起身,府里的女妖精便又来招惹他了。
大约人生路上的修行,总是要伴随着诸多磨难的。
而这满府的姑娘丫头,莺莺燕燕,环肥瘦燕,便是林珂这场富贵修行中遇到最大的磨难了。
这不,门帘一挑,一个袅娜的身影便扭着勾魂摄魄的腰肢走了进来。
晴雯今日穿了一件水红色的绫纱小袄,衬得她那本就白皙的肌肤愈发显得粉光脂艳。
她并未梳什么复杂的发髻,只松松地挽了个纂儿,斜插着一支烧蓝点翠的梅花簪子,几缕碎发垂在颊边,随着她的走动而轻轻摇曳。
一双天生的桃花眼儿,此刻更是水润润的,波光流转间,盈盈地望向床上的林珂,嘴角噙着一抹勾人的笑意。
“爷醒了?”她声音娇媚,带着几分清晨时特有的慵懒,“我来伺候爷穿衣裳。”
说罢,便迈着莲步,款款走到床边,开始做起一个贴身丫鬟最本分的工作来。
然而,晴雯也不知今日是状态不对,还是存了什么别的心思,不过是伺候穿衣这等再寻常不过的差事,竟是花了好久好久都不曾结束。
而且这丫头今儿实在笨拙,明明是在给林珂伺候穿衣,到最后自个儿反倒是衣衫半褪半掩了。
待到柳五儿打理好进来时,晴雯才刚刚结束工作。
只见晴雯正站在盆架前漱口,将一口清茶含在口中,细细地漱了,才缓缓地吐回茶杯里。
一抬眼,瞧见门口的五儿,她脸上非但没有半分被撞破的羞赧,反而露出了一个慵懒的笑容。
“五儿也起来了呀?”
柳五儿看着她那副眉梢眼角俱是春意,脸颊上还带着未褪尽红晕的模样,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她只是点了点头,也不去点破,只问道:“爷呢?看你这样子,应是很清醒了。”
晴雯当然知道林珂此刻有多清醒,她掩着嘴吃吃一笑,道:“你来得可不巧,爷方才出去了,说是觉得有些闷了,要去栊翠庵寻妙玉师父下棋呢。”
一听这话,五儿便立刻转身,作势要往外走:“那我得快些跟过去伺候着。”
“哎,你急什么!”晴雯却一把拉住了她,将她拽到屋里的绣墩上坐下。
自己也在旁边坐了,一双桃花眼细细地打量着五儿,问道,“我早瞧出来了,你前个儿回来,便一直心事重重的模样,可是你娘那边又有什么事了?”
柳五儿闻言,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
对于晴雯这个平日里虽有些张扬,却待自己真心实意,还曾手把手教过自己女红的姑娘,她还是很信任的。
此刻被她问起,那点心事便再也藏不住了,便将那日母亲与自己说的那番话,并那个小瓷瓶的事,一五一十地都给说了出来。
说完之后,五儿蹙着秀眉,脸上满是忧虑:“......这可不是个好主意,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还是得先告诉了爷才是。”
谁知晴雯听了,却是嗤笑一声,不以为然地说道:“你是怕爷知道了,会因此迁怒你娘吧?要我说呢,你这可真是杞人忧天了。”
她顿了顿,见五儿一脸不解地看着自己,便与她分析道:“爷如今是什么身份?他心里头装着的,都是朝堂上的大事,是那些个王公将侯。”
“你娘不过是这府里一个管厨房的,便是个小得不能再小的人物了,你当爷会有那闲工夫去在意她说了什么糊涂话?”
“你也别觉得我这话说的不好听。”晴雯拍了拍五儿的手背,继续道,“爷看重的是谁?是你柳五儿。”
“只要你自个儿始终是个懂事乖巧、安分守己的,你娘便是在外面说得天花乱坠,又与你何干?”
“爷心里跟明镜似的,他信的是你,又怎会因着旁人的糊涂就迁怒了你?”
五儿听了这番话,只觉得茅塞顿开,心中的纠结与惶恐竟是消散了不少。
她有些惊讶地看着晴雯,道:“我一直都觉得晴雯你......你不是很擅长理会这些个弯弯绕绕的事情的,不想今日,竟是让你提点了。”
“哼!”晴雯听了,得意地一扬下巴,“我可比你想得聪明多了!你只瞧见我平日里爱说爱笑,便当我是那个傻大姐不成?”
她凑近了些,压低声音,继续为五儿出谋划策:“你想想,你这会儿子要是急急忙忙地跑过去,将这事儿原原本本地都跟爷说了,你以为爷就会因此更觉得你忠心耿耿,对你另眼相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