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昨儿劳累了一天的钱班主从梦中醒来,早早地起了床。
尽管浑身倦意,他仍然不辞辛苦地去监督那些小戏官儿排练。
自打他接手了这戏班子,这便成了他每天必做的功课,虽然只转了一圈就回去接着睡了就是。
今天也不例外,他慢悠悠地走到院子里,便见这些戏官儿已经预备好排练了,不由地点点头,显然很是满意。
“你们这些懒蛋,排戏都这么懒散,我都来了竟还没准备好。过几日就是周老爷的寿宴了,要是不能好好表演,给人看了笑话,你们的好多着呢!”
他打了一棒子,再给个甜枣,“你们这些做戏子的,难得有这么个在大老爷们面前露面的机会,都给我仔细着!若是能被哪个老爷看上,起码以后的日子不会缺了银钱!”
惯例的喊了一通,他又把里面最标致也最娇弱的那个喊了过来,“龄官儿,你身子好了?还能唱不能?”
龄官有些怕他,不敢抬头,只怯怯道:“我已大好了,不耽搁事儿的。”
钱班主点点头,又说:“这些人里我最看好的就是你,这才让你休息了一天,若是旁人是绝无可能的,你可明白?”
龄官弱弱地点点头,道:“多谢班主。”
“既然知道,就给我好好练。你可是这场戏的主角儿,若是你唱不好,整个戏班子都要喝西北风了!”
“是,班主。”龄官喏喏应了一句,连忙退回到队伍里,与大家一同练习起来。
“梦回莺啭,乱煞年光遍。人立小庭深院。炷尽沉烟,抛残绣线,恁今春关情似去年?”
声音婉转清丽,娓娓悠扬,较之以往却平添一股弱气。
龄官旁边,豆官听出了不妥,关切道:“龄官儿,你身子明显就没好嘛,这可唱不了的,必须休息才行!”
龄官轻轻摇摇头,柔声道:“豆官,我其实无大碍的。不过些许不适,过一会儿应也就好了。”
豆官知道她是在逞强,恨恨地看了眼钱班主,抱怨道:“都是这个姓钱的,分明一点儿都不懂唱戏,只知道一个劲儿地让我们排练。还说什么周老爷,那周老爷都快七十了!要是真给他看上,还不如死了呢。还有别的什么老爷,能去给他贺寿的,又会是什么好人?”
将钱班主上下骂了个遍,豆官还不解气,又要说时,却被龄官掩住了嘴。
“豆官,你仔细着!”龄官瞥了眼钱班主,又说:“若是给他听见,你的好多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