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姐姐?”林珂问道。
宝钗与旁人是不同的,既非晴雯香菱等人身不由己,又不似迎春那般随遇而安。
能写出“好风凭借力”的她,心性自是极高的。
可他既已选定了黛玉,就没办法再给宝钗最好的待遇。虽说他自知身份,又无奈不能告知宝钗。
也不知以她的性子,是否会相信不着边际的许诺?
此刻面对着宝钗或许自金陵初见以来最美的一面,林珂知道自己不想错过她。
宝钗笑道:“珂兄弟,我和你自金陵相识,也有八九个月了。不知你从开始到现在,对我的想法可有改变过?”
林珂当然没有变过想法,自始至终,宝钗依旧是如原着里一般处事周到、精明能干。
于是他说道:“自打初见宝姐姐时,便感慨宝姐姐以一女子之身,处理偌大家业而不乱了。京中这段时间以来,也多见宝姐姐行事周到,端的一个女中豪杰。”
宝钗笑道:“原来珂兄弟对我评价如此之高?我还以为林丫头会说我坏话呢。”
林珂尴尬地笑了笑,黛玉确实说过呢。
宝钗不谈这个话题,又道:“可是,珂兄弟在我心里可是变过的。”
林珂笑道:“哦?不知宝姐姐是怎么看我的?”
宝钗笑道:“初时从琴儿那里听说的,只当珂兄弟是个精明能干的商人心性。不想初见着了,竟看着更像个武人,然而又有文气在身,竟不知如何懂得那样多经商门道了。”
又扑哧一笑道:“不过更奇怪的是,珂兄弟明明读了许多诗,偏生作不出来,可不奇怪?”
林珂笑了笑,道:“原也有这样的,见是见多了,下笔却没一点儿灵感。宝姐姐特意说这些,莫非就是为了取笑我?”
宝钗又笑道:“随后又在京城重遇,至今为止,其间也未发生过什么,只见着珂兄弟就那样升到了侯爵,觉着越离越远了。
“可是珂兄弟往常里又是同以往一般平和,我还未曾见过有人那样子待下人呢。便是宝兄弟也比不上了。
“我自认算不得珂兄弟这样的人,可还是不自觉地便以为与你是同种人了。先前教香菱学诗时,她曾说珂兄弟与我一般,也喜欢陆游。你可知,我那时好欣喜。”
宝钗又笑了笑,道:“府里的金玉良缘之说,珂兄弟也是听说过的罢?我也不瞒珂兄弟,妈妈那时想着让我嫁与宝兄弟。起初我还想着不若认命罢,母亲发了话,女儿能有什么选择呢?可越是见着珂兄弟,越是忍不住拿你去和他对比,可宝玉如何比得过?我一度都有些懊恼,怎你非要在我面前晃悠着?
“可这如何怪得了你,为金之质,自难相掩。反要多感谢你,我才不愿意认命了。那时,我与妈妈明说了,本以为要狠狠遭一顿责骂了,谁知妈妈却说,那样也好。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你也有一块玉呢。我想,或许是天意如此?于是,我放着许久未再戴的金锁,现在又戴上了。珂兄弟,你可知我心意?”
说到这里,宝钗早已面红如霞,眼角微润,声音哽咽了。
若是黛玉,或是探春,或是其他哪个人说出这副话,林珂都不会像现在这样触动。
正因为这是宝钗,是最为保守,最为守礼,藏愚守拙,不肯逾礼半步的宝钗,这番发自肺腑的话语才更显得真切动人。
若是在三天前,林珂必然溃不成军了。
额......好像现在也已经溃不成军了。
既如此,总也要宝钗知道全部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