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时间来到年底。
这天,闻熹正在家里整理魏教授给她的资料,就听到广播声从喇叭里传出来。
“大家手里的活都放一放,中午吃过饭,到公社集合。”
“责任田重新分配,所有人都要参加,不能缺席。”
闻熹一顿,不由自主就想到之前刘队长说的话。
金家占着三大队最肥沃的责任田,却一直都不能按时按量的上交粮食。
重新分配责任田是早晚的事。
与此同时,和闻家一院之隔的金家。
金宜培正翘脚躺在炕上,一边悠悠哉哉地抽着烟,一边寻思着快过年了,去哪里换点细粮。
今年收成还是不好,刨掉上交的部分,几乎没多少剩余。
丢了饲养员和采购员的工作,金家也断了唯一能够捞油水的地方。
以往还能舔着脸跟对门的田家匀一点,上次闹翻之后,田灵看到金家人上门,不放狗都算她善良了。
该怎么办呢?
金宜培陷入沉思。
正当他苦苦想着对策的时候,听到了屋外传来的广播声。
金宜培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仔细聆听了片刻,直接就蹦起来要往屋外走。
坐在煤炉旁纳鞋底的陈大娘放下手里的顶针,奇怪地问,“你要上哪儿去?”
“天寒地冻的,过两天就要下雪了。”
“妈,你没听到吗?中午要重新分配责任田了!”
金宜培气急败坏地嚷嚷,声音里全是愤怒和焦急。
“什么?!嘶——”陈大娘倏地站起身,不可置信地看着儿子,一个不察,手里的粗针扎到手指。
“妈!”
金宜培看到母亲手指流血了,连忙拿了手帕过来,“您好好坐着,别一惊一乍的。”
“我能不着急吗?”陈大娘瞪着金宜培,“为什么要重新分责任田?”
“不都等到夏收快结束的时候才分吗?”
“是不是因为之前的事情,刘队长恼了你?”
陈大娘很快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拉着金宜培的袖子不撒手,看向儿子的眼神里全是慌张和不确信。
“是不是,宜培你说话!”陈大娘一双胳膊在儿子的手臂上挥来挥去,呼呼地喘着粗气。
“我怎么知道?”金宜培甩开母亲的手,心虚地低吼,“那是大队长,他要重新分地,谁能管的了?”
金宜培涨红着脸,梗着脖子强撑着,“反正和我没关系!”
“私自扣下来的饲料和种子都还给大队了,上次不小心弄脏闻家门口,我和兰芬也收拾了,大队上还想怎么样?”
“非得把我们一家逼死才甘心吗?”
金宜培面红耳赤地争辩着。
陈大娘手里的鞋底一扔,转身就要去抓自己的棉袄。
“呸,当个大队长,真把自己当皇帝了!”
“我现在就去生产大队,好好跟他们说道说道!”
“我们家本来就没犯什么大错,有天大的理由都不能在这个时候重新分田!”
陈大娘颤颤巍巍地就要往门口走,正好媳妇郭兰芬端着一大盆面条走进来。
“妈,您要去哪儿?”
金宜培一边拉住母亲,一边冲郭兰芬吼,“你还杵在那里干什么,赶紧过来拉住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