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延怔了怔,微微点头。
男人伸出手,从铜锅里夹了一筷子漏网之鱼,放进蘸料碗里一裹,就要往嘴里送。
“烫……”
闻熹话还没出口,宋清延已经一口送了进去。
男人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闻熹的意思,吐又吐不出来,只能嘶嘶地靠凉气降温。
宋清延的不自然,让闻熹愈发不知所措起来。
要是两人都冷冰冰的,摆出公事公办的冷脸来,闻熹还知道怎么和这个万年冰块相处。
现在,宋清延鲜活得像一个少年,闻熹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办。
两人的目光再一次接通,二人身上都电闪雷鸣地悚然。
宋清延只觉得闻熹烟波一横,潋滟得无比艳。
像漫天风沙中最夺目的那抹红,令人见之难忘。
闻熹看到的是宋清延单单给她一个人的全神贯注与如火如荼。
寂静忽然排山倒海降临笼罩他俩。
咕嘟咕嘟冒着热气的铜锅不再存在,房间里的热闹人声也不见了,就剩他们两人被封闭在一个真空里。
不存在两人的四目相对,却又真真切切看得到宋清延眼里情绪的流动。
闻熹有点害怕了,想要挣扎出来。
片刻之后,挣扎刺破梦魇,两人前后出来了。
现在,房间里恢复了田灵的欢声笑语,田俊把最后两盘肉都下进铜锅里。
闻裕昌提醒了一句,“熹熹,快吃肉。”
闻熹点点头。
感觉顿时长出了翅膀,即使她的注意力已经从宋清延身上,移动到沸腾的铜锅里。
但闻熹依旧十分清晰地知道了宋清延的表情,长相与说话的声音。
她知道宋清延头发干净爽利,眉毛宽宽的,眼睛大而有神。
宋清延自从投身军营,十多年见过的女同志不多,更遑论记住别人的长相姓名。
唯有这一刻,在这间不大的房间里,宋清延的眼睛自动变成了放大镜。
连闻熹额头几缕发丝都是电影里的特写镜头。
每一根都纤毫毕露,结实圆润,闪闪发亮。
闻熹让宋清延顷刻之间打通了自己的审美与焦点。
过往皆是虚无,唯有此时此刻,如此柔顺和美好的花好月圆,让他无法控制自己的心神,忍不住向闻熹靠近。
宋清延闭了闭眼。
他端着一个搪瓷碗,来不及细细品味嘴里的美味佳肴,心跳如鼓擂,每一下都是确定感情的注脚。
一下又一下,清晰无比。
他喜欢上了闻熹。
……
一顿饭在欢声笑语中开始,又在奇奇怪怪别扭的气氛中结束。
田灵和田俊收拾好一切,端着洗得干干净净的铜锅向闻熹告别,“闻熹,我们走了。”
闻熹摆摆手,目送他们兄妹俩进家。
客厅里,煤炉上坐着烧水壶,里头的水已经烧开了,水壶发出呜呜的催促声。
两只手不约而同地放到了壶把的位置。
闻熹像是被烫着似地缩回手。
宋清延眉头微蹙,低声问,“烫着了?”
语气是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焦急和担忧。
闻熹摇了摇头,宋清延指尖的温度,通过自己的手指尖,渐渐蔓延到全身的神经末梢。
脸又热了起来。
确定闻熹真的没事之后,宋清延把水壶提下来,把放在桌上的两个暖壶都灌满,这才盖上煤炉。
宋清延想了想,从兜里掏出一个扁扁的小盒子,递给闻熹。
闻熹愣住了,抬头,满脸疑惑地看向宋清延。
“这是……送你的生日礼物。”
“生日快乐,闻熹。”
这句话,宋清延等了一个晚上。
闻熹眼眸微微睁大,她原以为宋清延只是单纯地过来蹭饭,完全没想到,他是来陪自己过生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