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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我替死人怀阴胎(2 / 2)

他抬起手。那只手骨节分明,同样苍白得没有血色。修长冰凉的手指,带着玉石般的触感,轻轻地、极其自然地拂开了我额前因为冷汗而粘住的几缕碎发。指尖划过我汗湿冰凉的额角皮肤,激得我猛地一颤,几乎要跳开。

“娘子,”他开口了,声音低沉悦耳,如同上好的丝绒拂过琴弦,却透着一股子浸透骨髓的凉意,每一个字都像冰珠子砸在心头,“委屈你了。”

娘子?委屈?这称呼和话语,在这个空棺横陈、烛影幢幢的“洞房”里,荒谬得令人头皮发麻!他到底是谁?李家那个据说已经死了的少爷?可死人怎么会站在这里?棺材为什么是空的?无数个尖锐的问题在我混乱的脑海中疯狂冲撞,几乎要撕裂我的理智。

“你……”我终于从喉咙深处挤出一个破碎的音节,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你……是谁?棺材……里面……”

“嘘——”他冰凉的手指轻轻按在了我的唇上,阻止了我后面的话。那触感让我浑身汗毛倒竖。“不必提那个。”他微微俯身,那张俊美却毫无生气的脸离我更近了些,幽深的瞳孔里清晰地映出我惊恐失色的倒影,“今夜,只有你和我。我是你的夫君,李承嗣。”

李承嗣!李家那个早该躺在棺材里的少爷!他……真的没死?还是……我猛地打了个寒噤,不敢再想下去。

他直起身,目光扫过墙角那对白烛,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似乎对这简陋的布置有些不悦。随即,他的视线转向房间一侧的红漆木桌。桌上不知何时,竟悄然摆上了一套酒具——一只托盘,上面放着一个白瓷酒壶和两只小巧的酒杯。

“合卺之礼,不可废。”他淡淡地说着,语气平静无波,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他走到桌边,动作优雅地执起酒壶,将那清澈的液体缓缓注入两只小巧的瓷杯中。酒液落入杯中,发出细微的声响,在这死寂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他端起两只酒杯,转身向我走来。那杯中的液体在摇曳的烛光下,折射出冰冷的光泽。

“喝了它,”他将其中一杯递到我面前,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礼数便全了。”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我的四肢百骸。

我看着那近在咫尺的酒杯,看着杯中微微晃动的液体,只觉得那像是一杯见血封喉的毒药!不,我不能喝!这酒一定有古怪!爹娘的脸、弟弟干瘦的身影再次在我眼前闪过。我不能死在这里!

我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双手紧紧攥住了身侧冰冷的棺材壁,指甲几乎要嵌进木头里,身体因极度的抗拒而微微发抖。

李承嗣静静地站着,端着酒杯的手纹丝不动。他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静静地看着我,里面没有任何怒意,只有一片令人心悸的漠然和……一丝极淡的、仿佛洞悉一切的嘲讽。他不再说话,只是那样看着我,无形的压力却如同实质般弥漫开来,沉甸甸地压在我的肩头,几乎要将我压垮。整个房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只剩下蜡烛燃烧时细微的噼啪声和我自己粗重压抑的喘息。

僵持。每一息都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冷汗浸透了我单薄的里衣,紧贴在冰冷的皮肤上。我看着他苍白得不似活人的脸,看着他平静得近乎死寂的眼神,一个更可怕的念头如同毒蛇般钻进脑海:如果……如果他真的不是活人呢?如果拒绝,等待我的会不会是比死亡更可怕的东西?

巨大的恐惧终于击溃了那点微弱的反抗意志。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我颤抖着,极其缓慢地,伸出了冰冷僵硬的手,接过了那只小巧却重如千钧的酒杯。指尖触碰到他同样冰冷的手指,又是一阵战栗。

他似乎极轻微地牵动了一下嘴角,像是满意,又像是某种更深的嘲弄。他举起自己手中的酒杯,向我示意。

我闭上眼睛,不敢再看那杯中的液体,不敢再看他那张俊美却毫无温度的脸。心一横,仰头将杯中冰冷的酒液猛地灌了下去!一股辛辣带着苦涩的味道瞬间冲入喉咙,呛得我剧烈地咳嗽起来,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胃里一阵翻搅,像吞下了一块寒冰。

他看着我狼狈的样子,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平静地饮尽了自己杯中的酒。然后,他随手将空杯放在了旁边的棺材盖上,发出“嗒”的一声轻响。

“礼成了。”他淡淡地说,目光再次落回我身上,那眼神,像是在审视一件刚刚交割完成的物品。

剧烈的咳嗽让我弯下了腰,五脏六腑都搅动得难受。我扶着冰冷的棺材边缘,大口喘着气,试图压下喉咙和胃里的不适。就在这时,我的目光无意间扫过地面,落在我那双崭新的、缀着珍珠的红色绣鞋上。

烛光昏暗摇曳,但借着那点光,我清晰地看到,几滴粘稠、深红的液体,正悄无声息地从李承嗣那身大红喜服的下摆处渗出,缓慢地、一滴、一滴……坠落下来,不偏不倚,正正砸在我鞋尖那朵精巧的珍珠牡丹花上!

那红色如此刺眼,如此粘稠,绝非染料!浓重的、令人作呕的血腥味,瞬间盖过了房间里原本的腐朽气息和酒气,猛地钻入我的鼻腔!

“啊——!”一声短促的、极度惊恐的尖叫终于冲破了我死死咬住的牙关,在死寂的房间里炸开!我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脚,身体失去平衡,重重地跌坐在地,手脚并用地向后急退,直到脊背狠狠撞上冰冷的墙壁,退无可退!

血!是血!他……他在流血!一个念头如同惊雷劈入脑海——他穿着喜服,他站在这里,可他……他根本就是个死人!一个会动、会说话、还在流血的死人!那空棺材……那空棺材是为我准备的!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巨手,瞬间扼住了我的喉咙,让我连尖叫都发不出,只能瞪大双眼,死死地盯着他喜服下摆那不断扩散的深色湿痕,以及我鞋面上那几滴刺目惊心的血珠!

李承嗣站在原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渗血的衣摆,脸上没有丝毫意外或痛楚的表情,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那深潭般的眼眸抬起,再次看向蜷缩在墙角的我,里面依旧是一片死水般的平静,甚至……隐隐透出一丝诡异的了然。

就在这时,门口那片浓重的阴影里,无声无息地浮现出一个人影。是那个全程引我行礼、将我推进这间“洞房”的喜婆!

她那张涂得惨白的脸上,厚厚的脂粉也盖不住深刻的皱纹。此刻,那张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唯有一双浑浊的眼睛,在昏暗摇曳的烛光下,闪烁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非人的亮光,直勾勾地钉在我身上。

她咧开涂得猩红的嘴唇,露出一个极其僵硬、极其诡异的笑容。那笑容扯动着她松弛的面皮,像一张劣质的画皮在抖动。干涩嘶哑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着朽木,一字一顿,清晰地敲打在我濒临崩溃的神经上:“少奶奶,莫怕。”

“少爷先前交代过,”

“这阴胎啊……”

她咧开的嘴,在烛光下像一道淌血的豁口,

“得在阳世里……安安稳稳地怀。”

本章节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