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龙脖子沟的宅院里,孩子早已在陈妈照料下睡熟,屋内只剩下江荣廷和吴佳怡对坐灯下。
吴佳怡为丈夫斟上一杯热茶,温柔地看着他略显疲惫却依旧坚毅的侧脸,轻声道:“这一天,真是像做梦一样。总算……都过去了。”
江荣廷接过茶杯,他长长舒了口气:“是啊,过去了。这次若非……”他顿了顿,语气充满了复杂的感激,“若非香姐,我恐怕真就折在吉林了。”
吴佳怡点点头,眼中也满是感慨:“香姐这次,真是救了你的命,也救了咱们这个家。这份恩情,太重了。”
江荣廷忽然想起一事,问道:“对了,今日回来,沟口那么热闹,怎么没见香姐?她是不是酒馆有事忙?”
吴佳怡微微叹了口气,语气带着几分了然和钦佩:“香姐那是故意不来的。她说,你是碾子沟的主心骨,平安回来,我和孩子才是第一个该迎上去的人。她若在场,怕抢了风头,也怕你心里不自在。她让我转告你,知道你平安无事,她就放心了。”
江荣廷闻言,心中一阵悸动,沉默了片刻,才低声道:“她总是这样……处处为人着想。明天,我得亲自去谢谢她。”
吴佳怡没有立刻接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丈夫,灯光下她的目光清澈而深邃。过了好一会儿,她仿佛下定了决心,缓缓开口:“荣廷,有句话,在我心里憋了很久了。今天,我想跟你说说。”
“嗯?你说。”江荣廷抬头看她。
“香姐对你的心思,这么多年了,我心里跟明镜似的。”吴佳怡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从最早在二道河子,她帮你传递消息,到后来一次次明里暗里助你,再到这次……她为你做的,早已超出了一个朋友的本分。她敬你,重你,也……心里装着你。”
江荣廷身子微微一僵,端着茶杯的手顿住了。他下意识地想回避这个话题:“佳怡,你别胡说。香姐于我,是恩人,是挚友,我敬重她……”
“荣廷,”吴佳怡打断他,声音温柔却坚定,“你听我说完。我不是在试探你,更不是拈酸吃醋。我是真心实意地觉得,你该给香姐一个名分。”
江荣廷愕然地看着妻子,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吴佳怡继续道:“你如今是朝廷命官,像你这样的身份,三妻四妾本也寻常。香姐为你,付出的太多太多了。她一个女子,无依无靠,经营着酒馆,看似泼辣,内心却比谁都苦。她对你情深义重,难道你就让她这么一直没名没分地守着你、帮着你,到最后孤独终老吗?那咱们成什么人了?”
“可是……”江荣廷眉头紧锁,“这……这对你不公平。我江荣廷能娶到你,已是天大的福分,我从未想过……”
“我心里没有不公平。”吴佳怡握住他的手,眼神真诚,“荣廷,经历了这么多生死磨难,我早就看明白了。什么名分、独占,都比不上一家人平平安安,互相扶持着走下去重要。香姐是真心对你好,对咱们这个家好。有她在你身边帮你,我反而更放心。这个家,需要她。”
她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恳求:“就算是为了报答她的恩情,为了让她后半生有个依靠,你也该娶她过门。得让她风风光光的。这不仅是成全她,也是成全我们之间的这份情义,更是让你自己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