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林将军府的大牢,阴冷潮湿。赛诸葛被单独关在一间狭小的囚室里,早已没了往日的精明从容,蜷缩在草堆里,脸色惨白,浑身不住发抖。他这种靠算计度日的人,最是清楚墙倒众人推的道理,也最是惜命。
李茂文甚至还没动刑,只是命狱卒将沉重的刑具“咣当”一声扔在囚室门口,那冰冷的撞击声和弥漫的血腥气,就彻底击垮了赛诸葛的心理防线。
“我说!我全说!只求李大人开恩,饶我一命啊!”赛诸葛连滚带爬地扑到栅栏前,涕泪横流。
在李茂文冷峻的目光下,赛诸葛如同倒豆子一般,将阿保林这些年来的罪行和盘托出,其内容之骇人听闻,连久经官场的李茂文都暗自心惊。这远不止是构陷江荣廷和勾结白熊那么简单。
“……大人,阿保林他……他不仅收受俄国人的金卢布,泄露过三姓地区的边防巡逻路线……就连……就连当年悍匪老东风能那么快攻破八面城,也是因为他提前把官军的布防图卖给了土匪啊!”赛诸葛的声音带着哭腔和恐惧,“剿匪的时候,他看哪股土匪给的钱多,就把官军的进剿计划透露给对方……在他眼里,没什么朝廷王法,只有对他有没有利……只要有利可图,通敌、资匪、陷害同僚,他没有不敢干的!”
这些供词被详细记录在案,迅速呈报给了苏和泰。苏和泰看着卷宗上那一条条、一桩桩触目惊心的罪状,尤其是“通敌叛国”这一项,气得浑身发抖,又感到一阵后怕。他立刻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将案情概要及赛诸葛的口供笔录上奏朝廷。
半个月后,朝廷的谕旨下达:着钦差大臣徐世昌,赴吉林全权审理阿保林一案。
徐世昌的仪仗抵达吉林时,全城文武官员皆出城跪迎。徐世昌并未多做停留,直接入驻行辕,当晚便调阅了全部卷宗,并单独召见了苏和泰、李茂文以及关键证人赛诸葛。他问话条理清晰,切中要害,尤其关注通俄和资匪的细节。
三日后,吉林将军府正堂再次被布置成森严的公堂,但此次主审官换成了钦差大臣徐世昌。苏和泰、舒淇、佟世功等吉林大员分坐两侧,堂下衙役林立,气氛比之前审讯江荣廷时更为凝重。
“带人犯阿保林、赛诸葛!”徐世昌声音平和,却自带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阿保林被带上堂时,虽穿着囚衣,头发散乱,但脸上仍强装镇定,甚至试图挤出一点笑容给徐世昌行礼:“罪员阿保林,参见钦差大人……”
“跪下!”徐世昌身旁的护卫一声冷喝。
阿保林腿一软,跪倒在地。
徐世昌并不看他,先命人将赛诸葛带上堂。赛诸葛早已是惊弓之鸟,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
“赛诸葛,你将你所知阿保林之罪行,再向本钦差及诸位大人陈述一遍,若有半句虚言,定严惩不贷!”徐世昌道。
赛诸葛颤抖着,但口齿清晰地将他之前招供的罪行复述了一遍,尤其强调了与俄国人交易细节、泄露八面城布防以及多次向土匪提供官军情报等重罪。
阿保林听着,脸色由白转青,忍不住抬头厉声打断:“赛诸葛!你这背主求荣的小人!你血口喷人!徐大人,苏将军!他这是胡乱攀咬!这些事都是他背着我去做的!我毫不知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