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那么麻烦。”吴佳怡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纺织坊的方向——隐约能听到织布机的“咔嗒”声,“前几天刚接了宁古塔驻军的被服订单,要两百套棉衣的里布,还有周边几个屯子的冬布订单,我一个人确实忙不过来。昨天我让人去二道河子找香姐了,想请她来帮忙,她懂生意,正好搭伙。”
江荣廷愣了愣,随即点头:“香姐精明,在二道河子开了那么多年客栈,迎来送往的,懂人心,有她帮你,我也放心。她答应了?”
“刚让人捎回信,说今天就过来,估计快到了。”吴佳怡拿起桌上的布样,有青灰的粗布、浅蓝的细布,还有两块带暗纹的花布,“这些是纺织坊新织的布,粗布耐穿,适合老百姓和驻军;细布软和,能做里衣;花布是给姑娘们准备的,马掌柜说宁古塔城里的姑娘就爱这种。”
正说着,院外传来陈妈的声音:“夫人,邱掌柜来了。”
吴佳怡连忙迎出去,邱玉香穿着一身青布短褂,肩上挎着个蓝布包,见了她就笑:“佳怡,你这日子过得红火,连布庄都要开了。”
“就等你来呢。”吴佳怡拉着她的手往堂屋走,顺手接过她的布包,“快进来,我给你说说布庄的事。”
两人在堂屋坐下,吴佳怡把马掌柜的信和布样都递过去:“布庄就开在宁古塔粮行旁边,马掌柜会帮着看铺子,你主要管定价和进货——定价得实在,老百姓能接受,驻军那边也不能贵;进货就从纺织坊调,你要是觉得哪种布好卖,就跟我说,我让妇工们多织点。”
邱玉香翻着布样,手指摸过粗布的纹理,点头道:“放心,这点事难不倒我。比宁古塔城里的布庄好,还便宜,肯定好卖。”她顿了顿,又道,“不过纺织坊扩得这么快,棉花够不够?我听说奉天的棉花最近涨价了,要是不够,我去二道河子找相熟的货商问问,能便宜点。”
“够用到年底,前阵子让李玉堂去奉天买了,都存在粮行的仓库里。”吴佳怡想起什么,眼睛更亮了,“等宁古塔的布庄稳当了,咱再去吉林开一个,吉林城大,人多,生意肯定更好。到时候纺织坊再扩点人,让更多战死弟兄的家属有活干,也能多织点布。”
邱玉香笑着点头:“好啊,荣廷护着这地界,你又带着妇人们挣饭吃,碾子沟的日子,真是越来越有奔头了。”
三天后,宁古塔的马掌柜又捎来消息,说铺子已经打扫干净,招牌也做好了,黑底金字的“德盛布庄”挂在门口,路过的人都忍不住多看两眼。还有几个驻军家属特意来打听开张日子,说要等着买布做冬衣。
吴佳怡拿着消息,和邱玉香坐在纺织坊的院子里,看着妇工们忙碌的身影,嘴角都带着笑。邱玉香忽然说:“佳怡,你说咱这布庄,往后能不能把布卖到吉林、奉天去?让更多人知道咱碾子沟的布好。”
吴佳怡望着远处的山,眼里满是期待:“能,肯定能。只要咱布织得好,价格实在,总有一天,‘德盛布庄’的名字,能传遍东北。”
夕阳落在院子里,织机声、说笑声混在一起,连靖安的咿呀声都透着暖——碾子沟的日子,就像这新织的布,厚实、温暖,还带着无限的盼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