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荣廷眯眼盯着前头扬起的烟尘——白熊的土匪跑了不过一根烟的功夫,蹄印在土路上轧得深,连掉落的马镫都还闪着光。忽然前头乱石岗方向响起枪声,子弹擦着马耳“嗖嗖”飞过,是白熊的后卫攥着枪回头打冷枪,子弹打在碎石上溅起火星子。
“别停!贴紧了冲!”江荣廷挥刀往前指,巡防营的马队踩着枪声往前扑,快枪斜挎在肩头齐射,火光亮得映出马蹄下的碎石。白熊的后卫本就心慌,打了两枪便催马往岔路窜,可江荣廷的马队追得紧,马蹄声像擂鼓似的砸在地上,离着土匪的后队只剩两丈远。
追到乱石岗深处,路更难走了。白熊的马被一块尖石绊了下,前蹄猛地一跪,他整个人往前倾,差点从马背上摔下去。舒淇瞅准这间隙,催马绕到坡上,快枪瞄准白熊的背影——“砰”的一声,子弹擦着马鬃飞过,正打在白熊左肩,血瞬间浸透了短褂。白熊惨叫一声,身子一歪,直挺挺从马背上摔下来,滚在碎石堆里,溅起一片尘土。
“按住他!”江荣廷喊着催马靠近,两个士兵不等下马,伸脚往白熊腿弯处一勾,又用枪托按住他后颈,让他脸“咚”地撞在石头上,嘴里立刻冒出血沫。两个士兵探身从马背上解下粗麻绳,三两下就往他身上缠,勒得他“嗬嗬”喘气,肩膀的血顺着麻绳往下淌。
就在这时,岔路口突然窜出五六个土匪,他们是白熊的贴身护卫,见头领被擒,也不敢回头救,只顾着打马往北边的荒沟跑。庞义见状,立刻抬手要下令追击,江荣廷却抬手拦了:“别追了。”
“大哥?就放他们跑了?”庞义有些急,“留着也是后患!”
江荣廷望着渐渐暗下来的天色,摇了摇头:“那边离俄国人的铁路不远了,别惹事端。而且白熊已擒,这几个小匪翻不起大浪,先顾着要紧的。”
庞义听了,勒住了马,看着那几个土匪的身影消失在暮色里。
“江荣廷!舒淇!你们俩龟孙子!”被捆在地上的白熊突然挣扎着破口大骂,唾沫混着血溅在碎石上,“老子是俄国人任命的团长,你们敢动我,就是跟俄国人作对!”
按住他的士兵火了,抡起枪托就往他嘴上砸——“咔嚓”一声脆响,白熊的牙掉了两颗,血顺着嘴角往下窜,骂声顿时变成了含糊的呜咽。江荣廷皱了皱眉,却没拦着——这白熊在吉林烧杀抢掠,杀了多少无辜百姓,早该受这顿教训。
舒淇催马过来,低头踢了踢白熊的伤肩:“还横?再横老子现在就毙了你。”说着冲身后的亲兵摆手,“把他捆在马后,押回宁古塔!”
亲兵刚把白熊架起来,舒淇就拍了拍江荣廷的肩,眼里带着笑:“荣廷,你可立大功了。朝廷催了五年都没拿住,今儿总算是落网了。”他顿了顿,又道,“我回去就给苏将军上书,把这杂碎押赴吉林城当众正法——也让北边那些匪帮看看,跟朝廷叫板的下场。”
江荣廷望着远处沉下去的日头,松了松攥得发紧的缰绳:“能擒他,多亏副都统枪法准。”
“少来这套虚的。”舒淇笑骂一声,“上书时我会说,巡防营当居首功。你先回大井山安顿百姓,过几日将军府的文书就到了。”说罢,他又叮嘱了句“看好白熊的余党”,便带着亲兵押着白熊往宁古塔去了,马队的蹄声渐渐消失在暮色里。
江荣廷转身对庞义道:“回大井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