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里的枪声越来越密,还混着隐约的呐喊,江荣廷的眼睛红得像要滴血——吴佳怡还在府里,那十几个团勇,哪扛得住这么凶的火力?他死死攥着缰绳,指节勒得发白,胯下的马被催得疯了似的往前窜,山道两边的树影都成了模糊的绿线。
龙脖子沟的枪声,像鞭子似的抽在他心上,一下比一下急。
炮台上的枪声越来越稀,团勇们的子弹快打光了。“哐当——”一声巨响,被撞得变形的大门终于塌了,木屑混着尘土飞扬,几十号土匪像饿狼似的扑进来,举着刀枪嗷嗷叫。
“退!进内院!”李玉堂嘶吼着,拽起受伤的团勇往二门撤。吴佳怡捂着流血的肩膀,被两个伙计护着往后退,眼角的余光瞥见土匪踩过团勇的尸体,心里像被刀剜了似的疼。
“屋里的人都给我听着!”任我行大摇大摆进了院子,踩着满地狼藉狂笑,“老子是鸡冠子山任我行!弟兄们,先把娘们拖出来,再搬金子——今晚让江荣廷的婆娘好好伺候咱们!”
“哈哈哈哈!”土匪们哄笑着往内屋冲,刀鞘撞在廊柱上,发出刺耳的响。
就在这时,院外突然响起一阵密集的枪声,夹杂着喊杀:“弟兄们!杀啊!”
领头的正是王荣——范老三早瞧着剿匪把碾子沟的兵力抽得太狠,龙脖子沟这边空得发慌,放心不下,特意让他带着二十来个团勇在附近巡逻,听见枪响就往这边赶。
土匪们猛地僵住,手里的刀“哐当”掉了一地。在他们眼里,这一身民团制服比千军万马还吓人,谁也没心思数清到底来了多少人,只当是江荣廷带着主力杀回来了,腿肚子瞬间转了筋。
“撤!快撤!”任我行脸色煞白,第一个调转方向往外跑。土匪们跟着溃散,慌不择路地撞在一起,被王荣的人撂倒好几个。
“想跑?”王荣催马追赶,枪里的子弹“砰砰”往土匪堆里打。任我行回头瞅见,咬牙掏出枪,“砰”的一声,子弹正中王荣马腹。马疼得人立起来,把王荣掀翻在地,他闷哼一声,肋下火辣辣地疼——万幸没打中要害。
“别管我!追!”王荣捂着伤口吼道,挣扎着爬起来,瘸着腿仍往前追。
这时马翔带着一队团勇风风火火赶到,见院子里一片狼藉,心里一紧,翻身下马就往内院冲:“嫂子!嫂子你没事吧?”
吴佳怡正靠在廊柱上喘气,肩膀的血浸透了衣襟,见他进来,虚弱地摇了摇头:“快去追……别让任我行跑了。”
“哎!”马翔应着,转身就往外跑,手里的枪已经上了膛。
众人追到江边时,只见几艘木船正往江心划,任我行站在船头,还在嚣张地笑:“江荣廷的人听着!老子早晚还会回来!”
王荣气得往地上啐了口吐沫:“任我行!你今天打我一枪,下次落我手里,非剁了你不可!”
木船越来越远,渐渐缩成江面上的小黑点。江风卷着水汽扑在脸上,带着股腥气,团勇们望着空荡荡的江面,拳头攥得咯咯响——终究还是让这狗东西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