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审匪获供(2 / 2)

“是!”团勇应声就要走,又被范老三叫住。

“告诉押解的弟兄,路上机灵点。”范老三的目光扫过窗外黑沉沉的山林,那里像藏着无数双眼睛,“这任我行敢派人造次,保不齐会来抢人——让他们知道,咱们的地界,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碾子沟柴房的木门被推开时,带起一阵土腥气。那小土匪被两个团勇架着,脚腕上的铁链在青石板上拖出“哗啦”声,刚进门就被按在地上磕了个响头,额角又添了道新伤。屋里比大青沟的卡子房更逼仄,墙上挂的锁链泛着锈光,墙角堆着半截烧黑的烙铁,油灯的光被风从窗缝挤进来,在地上晃出细碎的影子,像撒了把碎铁。

刘宝子坐在方桌后,手里转着根烟杆,烟油子在桌面上洇出个黑点儿。他抬眼扫过那土匪——头发被血粘成绺,裤脚还沾着赵家屯的泥,浑身抖得像秋风里的蚂蚱。

“抬起头来。”刘宝子的声音不高,却带着股压人的劲儿,像块石头压在人胸口。

小土匪慌忙抬头,眼珠子乱转,瞥见桌角那捆浸了水的麻绳——听说沾水的绳子捆人最勒肉,喉结猛地滚了滚,突然带着哭腔喊:“不用你打我,我啥都说!”

“你们绺子一共多少人?”刘宝子往前倾了倾身,烟杆头几乎戳到他脸上,烟味混着汗味扑过去。

“回、回禀大爷,五十、五十多人......”他的声音发飘,尾音抖得像要断。

“都有带火的家伙?”旁边的团勇踹了他一脚,“好好说!别含糊!”

“没、没有......”小土匪赶紧磕头,额角撞在地上邦邦响,“就四十来个弟兄有快枪,剩下的......剩下的用砍刀、扎枪,还有俩拿鸟铳的......”

“是你们瓢把子任我行派你们来的?”刘宝子把烟杆往桌沿一磕,火星溅在小土匪手背上,他“嗷”地缩了缩,却不敢躲,只把脸埋在地上。

“是、是他让我们出来的......”小土匪的声音带着哭腔,“说这地界的屯子肥,让我们打点野食......哪知道大爷们这么兵强马壮,我们、我们瞎了眼......”

刘宝子没再问话,朝团勇摆了摆手:“别让他跑了,看好了。”

铁链声再次响起,直到木门“吱呀”关上,屋里才静下来。江荣廷从里屋走出来,手里捏着张揉皱的纸——那是小土匪画的鸡冠子山草图,歪歪扭扭标着寨门、粮仓和任我行的住处,墨迹被眼泪晕开了好几处。

这任我行原是本地有名的泼皮,年轻时在乡邻间偷鸡摸狗,因调戏邻村地主家的闺女被打断了腿,养好后竟纠集了几个亡命徒,夜里摸进地主家屠了满门,抢了钱财逃上鸡冠子山当了匪首。

附近十里八乡提起他,没有不啐唾沫的,都说这伙人是“喂不熟的白眼狼”,抢完东西还要放火烧屋。这次敢隔着三道岭来犯江荣廷的地界,一来是听闻金沟一带富庶,二来,怕是也想借抢粮试探虚实——毕竟,这黑土地上的势力盘根错节,谁都想多啃下一块肥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