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只是淡淡地看了老者一眼,没有言语。但那眼神中的威严与不容置疑,让老者瞬间明白了皇帝的决定已不可更改,他叹了口气,躬身道:“老臣遵旨。”
之后便与面色复杂的李斯、赵高一同退出了大殿。
殿内只剩下嬴政、扶苏和赵信三人,气氛一时安静下来。
嬴政的目光重新落在赵信身上,沉吟片刻,开口道:“赵信,你方才所言,虽是为己开脱,但……也并非全无道理。朕此番病重,消息传递确有迟缓不妥之处,致使边将疑虑,朕……亦有些考虑不周。”
这话一出,赵信反而愣住了。
他刚才那番“奸人论”和防备建议,主要目的是为了给自己擅自动兵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没想到嬴政竟然真的接了过去,还隐约有自我检讨的意思?这让他一时不知该如何接口,连忙躬身道:“陛下言重了!陛下乃天下之主,乾坤独断,思虑周详。即便偶有疏漏,亦是帝王霸气所在,何须向末将说明?”
嬴政点了点头,对赵信这番“识相”的回答似乎还算满意,但随即脸色又沉了下来,语气转冷:“不过,你虽本意或是护驾,但行事过于张狂粗暴,全然无视朝廷法度章程!今日是你在草原,若他日其他边关大将,也因疑虑而效仿你之举,尽起大军直逼国都,朕这个位子,只怕会不知道落到什么人的手中!此风绝不可长!”
得,日常敲打又来了。
赵信早已习惯,立刻做出诚惶诚恐的样子,深深低下头:“末将知错!行事鲁莽,甘受陛下责罚!”
一旁的扶苏见状,忍不住开口为赵信求情:“父皇,赵将军此次行为虽显鲁莽,但其本意确是担忧父皇安危,一心为国。还请父皇念在他往日功绩和此番忠心的份上,免了处罚吧。”
嬴政无语地瞥了扶苏一眼。刚刚还觉得儿子孝心可嘉,怎么转眼又犯起迂腐的毛病?
自己这是在敲打臣子,树立威严,无论最终是否惩罚赵信,都必须让他为这次逾越之举付出代价的印象。这时候你插嘴求情,让自己还怎么把这场戏唱下去?真是不懂眼色!
赵信倒是很有自觉,他见嬴政脸色不虞,立刻从怀中掏出那枚沉甸甸的黑龙军虎符,双手呈上,主动请罪道:“陛下,末将自知有罪,不敢再掌兵权。请陛下收回虎符,并下旨令黑龙军即刻返回草原驻地,末将愿领任何处置!”
嬴政的目光落在那个玄黑色的虎符上,却没有伸手去接。他沉默了片刻,缓缓道:“虎符……暂且还是放在你那里吧。”
赵信和扶苏都愣住了。
嬴政继续说道:“至于黑龙军,也暂不必返回草原。就让他们在咸阳城外三十里处扎营待命。”
虎符不收?军队也不撤?赵信心中大为不解,抬头看向嬴政,只见皇帝眼中深邃,似乎藏着某种他看不透的谋划。
嬴政迎上赵信疑惑的目光,语气平淡却意味深长:“也许……用不了多久,你和这支黑龙军,就会派上用场。”
派上用场?对付谁?赵信心中念头急转,难道皇帝接下来有什么大动作?